那時候我們都知道它們的殘暴不仁,已沒有一絲扭轉的餘地。不過網上流傳甚麼心理學家教人說「不畏懼、不徇私、不對他人懷惡意」,可以讓它們回憶起畢業誓言,開始質疑此刻的惡行是否恰當。我想提出的人大概有點純真吧,也是個異類,有良心與抱負的人,在裏面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吧。但當時的情勢也不容許直抒胸臆,我們像水族館的海豚一樣被圈養在法院的門外,而對面是它們的巢穴,在五塊大階磚的空間裏展示和呼喊口號,表演着違背良心的劇目。我們甚至還寫上了我愛它們,只望喚起丁點的良知、善意和同情。
但它們毫不領情,不久後,理論上不分晝夜開放的大門落閘,像721的元朗和天水圍警署。我們不過是理念相近的烏合之眾,事前彼此不相識,事後相忘於江湖,也不知道它們是在怕甚麼?然後,在對面的樓頂,我們看到用望遠鏡觀察着的它們,場面很是可笑。手無寸鐵的我們,無法改變不公正判決的我們,無法入內觀摩才不得不在外面呼喊口號的我們,竟然讓一群荷槍實彈的躲回自己的洞穴去。彷彿「不畏懼、不徇私、不對他人懷惡意」不是喊給它們聽的,而是喊給自己聽的。
可那又如何呢?我們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存在於那個時空,卻無法證明存在的意義。當呼喊聲回復成熙來攘往的汽車聲,便是虛無。每一次我們都在輪迴,虛無、行動、復歸虛無,像西西弗斯。每個人都在想方設法對抗滾下來的石頭,不知何時才能脫離徒勞無功的命運。
不過,巨石總會越滾越小,說不定還會碎裂成更小的石頭,不會再把我們壓垮。再說,現在還有信奉神話的人嗎?
好久以前便想講一些少年的故事,這個片段也一直埋藏在心底裏,彷彿修改了十遍草稿。恰巧
電影《少年》亦以少年之名去講一些少年的故事,即使未有親身賞覽的緣分,似曾相識的預告片也勾起了往事種種。乘着新一年,鼓勵自己提起勇氣去整理思緒,述說這些碎片一般零碎又側寫出「真相」不同面向的故事。沒有記者的文筆,但我相信每個人都可以當記錄者,去回應時代的召命。
如這篇文章有幸接觸到你,願你可以行動抵抗遺忘,捍衛真相與公義,一同見證我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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