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書系列16-2：《華爾街刺蝟投資客之投資啟示錄》--語錄

「你得加把勁啊，兄弟。」他告訴喬：「上了沒有人聽過的大學後，你需要「镀镀金』，才能脫離內勤辦公室。你為什麼不半工半讀，利用晚上去上商學所，拿個管理碩士學位呢？雖然這樣做很辛苦。紐約大學史登商學所(Stern School of Business)雖然不是哈佛，名聲卻很好，公司會替你出錢。

他們做愛之後很快就睡著，但是喬睡得很不安穩，夢到自己遭到某種貪心的野獸追逐。他醒來時，看到身邊頭髮散亂、微微打鼾的人時，感到一股絕望、無法克制地想要逃離。他看看窗外，看到陽光透過破舊的百葉窗灑進屋裡，他可以聞到大海帶有鹹味的新鮮空氣，他的思緒突然變得清明，他需要立刻離開。他悄悄地穿好衣服，草草地寫了一張感謝便條，說他還要寫報告，就搭了便車到火車站去。

瞪著他，就像夜裡看著燈火全關的龐大空屋一樣，韓森只是個混球，但是喬保持泰然自若的態度。念亞聯大學時，只要你用「我很尊敬」、甚至用「我極為尊敬你的看法」的說法，以消除歧見中的鋒芒，你就可以避開教練和自封的長官對你的質疑。

有時候，他半夜會受到更可怕的想法折磨而驚醒。他的背景或種族對她是不是問題？她的父母會有什麼反應？沒有了她，他的眼前將會是寂寞漫長的人生。他很清楚自己永遠不可能愛上別的女人。他憂思欲狂，害怕他們所擁有的這種珍貴關係可能遭到破壞，害怕他從來不曾體驗到的這不可思議的愛情可能遭到奪走。

道斯不知道該說什麼，喬深愛艾蜜莉的告白讓他深受感動。此外，他真的喜歡，不希望公司和球隊失去他。事實上，他也不希望艾蜜莉失去他。在他內心深處，他對派特的事情其實並不覺得那麼困擾，這麼多年來，公司裡發生過很多更糟糕的事。他歎了一口氣，承認不同種族通婚的確有潛在的問題，但是他也是個浪漫派，認為愛情可以克服一切。如果艾蜜莉真的愛喬，他不會介意喬當他女婿。然而，儘管他有心反抗太太，卻仍然是怕妻一族。他可以感覺到她即將爆發的驚人怒火。

他歎了一口氣又說：「今年夏天的某一個晚上，蘇珊和我在外用餐時，我在餐廳裡當場感到極度不適。每天晚上我都會固定在半夜三點醒來，因為做了惡夢，夢見自己在查對日本和亞洲的行情。在你的部位走勢錯誤時，你設法睡覺看看!我得吃夜用型泰諾止痛藥助眠，然後我會因為那種糟糕、差勁的難受感覺醒來。8月分我去度假時，我都無法勃起，也許是我吃了泰諾，也許是實際狀況讓我嚇壞了。然而，在我熬過所有這種創傷，替他們賺了大錢後，他們卻砍我的獎金，以區區的七十二萬打發我。」

「這一次我不能再搞砸了。」柯恩告訴他：「我已經錯過兩次機會，再來一次就是三好球，我就得離開這一行，變成沒有人願意雇用的廢物，我不能承受這種後果。

他在黑暗中躺著，想到自己的生活，他已經脫離沉迷艾蜜莉的運動鞋階段，也脫離擔心兩人的未來而失眠的階段，進入一心一意為投資組合煩惱的階段。他心裡想：工作的焦慮讓我極度筋疲力盡，甚至連和心爱的女人做爱都提不起勁。我的生活到底怎麼了？我是否徹底完蛋了呢？

「我說的是真心話，你告訴我這麼多鬼話，說什麼我是你的心靈伴侶，但是你真正的心靈伴侶是你的投資組合。」她繼續說：「我為了你，放棄跟我媽媽的關係，也放棄我的信託基金，你卻連一分鐘也離不開你該死的投資組合或黑莓機。」

柯恩看著大家說：「最後，受到大臣欺騙的國王都知道，自己並沒有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而是赤身裸體。他心裡想，「我不能停下來，否則就會破壞這場遊行。」因此他更為驕傲的前進，眾多大臣繼續假裝抬著他的隱形轎子，很快的，每個人都開始哈哈大笑，國王變成再也不是國王。但是股市不是童話故事——故事的結尾也不會點名寓意。

喬走過五個街口，向媽媽住的房子走去。媽媽的房子似乎永遠淹沒在近乎絕望、孤獨構成的產氣中。吉布森是他在小鎮上唯一的朋友嗎？他所有的高中哥兒們到底怎麼了？這是他成長時所住的小鎮，他卻覺得跟這裡很疏遠。天上開始下雪了，他想到：幸福就像雪花一片，抓在手裡突然就消失不見。

這是個狗咬狗的世界。誰都希望對手買進你持有的股票，賣出你「放空的股票。但是，和你同樣部位的人，尤其是那些短線進出的熱錢，其實是兩面鋒利的雙刃劍。

避險基金投資是最為刺激的競爭，外界會記錄競爭者的得分，這是跟所有其他從業人員，從事攸關生死的競爭。喬現在要花極多的時間閱讀、思考、討論投資股票，以至於他意識到，自己其他的知性生活已經變成一片空白。他也承認雖然他可能有興趣跟另一位投資專家討論，跟擁有各種興趣的一般正常人談話，他卻已經變成有點偏狹又讓人討厭的人。而實際情況可能還更嚴重一變成十分淺薄，又讓人討厭的人。

「艾斯尼斯說過，策略初次出爐，大家還沒有廣泛採用前，經常會創造超額報酬率，然後慢慢地會變成創造系統性風險溢酬，或者是在長久之後，至少會發展出一種“外來的系統性風險溢酬」因素。」雷文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說：「多年來，在我們這一行裡，我可是看過很多人因為過度曝光而死亡。」

柯恩說對了，喬夫婦很快就發現，他們不是唯一一對處心積慮，設法打進格林尼治的避險基金夫婦。格林尼治北邊的森林地帶，散布著避險基金業者極為精美豪奢的宅邸，在那裡，傲慢、虛榮肆意蔓延，已到了令人厭惡的地步。

「這是所謂的公地悲劇」，從亞里斯多德到哈定等社會哲學家都曾經為文探討過這個問題。」李柏薇絲解釋說：「假設有一塊豐美的牧場對所有的人開放，把牛群放到這塊土地上吃草的牧人會六畜興隆，很快的，他就會有誘因，要在牛群裡增加另一頭牛，然後再一頭又一頭的增加蓄養。但是共用這塊公地的所有其他理性牧人都會看到其中的好處，也會做相同的事情，這樣就產生了悲劇。每一位牧人都爭相奪取額外多蓄養一頭牛的好處，但是最後所有的人都要承擔過度蓄養的成本，這塊牧場會變得荒蕪不堪。」

喬和李柏薇絲也因為不斷地跟柯恩爭吵，覺得心煩意亂、悶悶不樂。他們過去全都極為徹底地相信他們的模型完美無缺、無解可擊，因此模型徹底崩潰時，使他們備受摧殘與羞辱。喬幾乎打不起精神跟其他投資朋友談話，但是他知道他應該保持自己的觀點

如果你不知道原因，為什麼要跟股市對抗，折磨你自己一和我們呢？」她問道：「為什麼不離開石橋超額報酬基金？把一切都賣掉，去度個假，釐清你的腦子，管理你自己的資金。為什麼我們要過這種生活？」他的沮喪已經讓她覺得不耐煩，她希望他更關懷她和兩個兒子。她用裹求的語氣說：「我們應該擔心怎麼維護我們的財富和撫養我們的小孩，而不是在你深陷其中的這種瘋狂遊戲中競爭。」

「你瘋了!」她有點傷心地說：「你為了你的自尊心和你熱愛的遊戲，要賭上我們所有的財富，這種行為簡直愚不可及!」她生氣地站起來說：「喬，你變了!你不再像過去的你，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大家都處在震驚與否認的狀態中，一時不願接受現實，還以為能找到新的工作。現在他們心不甘、情不願地縮衣節食。綠地俱樂部很多儲物櫃租約已經取消，大家背著自己的球袋，而不是請桿弟代勞，但是最後他們必須巨幅降低生活方式，甚至可能得離開這個小鎮。」

他發現，自己害怕的不僅是參加跟投資有關的聚會，也害怕參加社交聚會。他感覺自己在那些場合中，大家都會盯著他，想從他的言行舉止中尋找他承受壓力的蛛絲馬跡，以便當成閒聊的話題。

想到傑克的事，覺得他犯了兩項錯誤，一是在傲慢心理作祟下，大幅利用融資加碼投資，以圖滿足投資人的期望；二是他渴望獲得社交同伴的崇拜。金融恐慌把這兩項錯誤變成了致命傷。但是，喬又想，如果他現在開開心心地住在佛蒙特州，生活也算富裕，那這兩點到底算不算是致命傷呢？

「錢對我產生不同的影響。」喬自我反省般地說：「我沒有發痘，不過在投資方面變得很自大，認為我們掌握了永遠有效的模型、正確的演算法。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們的模型、我們複雜系統中的智慧和我們的績效，只是瞬間就會消失的事情，而且還可能反撲，把我們生吞活剝。」

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史考特一直是極為堅強、極有自信，又魅力四射的人，聽到他的絕望告白，讓喬感到難過。他為什麼要融資加碼交易呢？喬當然知道答案，他的交易一直都很順利，成功像毒品或酒精一樣，讓你產生幻覺，認為一切都不可能結束，認為自己刀槍不入。如果你真的無懈可擊，得到神祇的加持，為什麼不融資加碼，讓獲利倍增或增加3倍呢？你應該打鐵趁熱、抓緊時機嘛!

喬恩斷定，融資和傲慢是致命的因素。融資生自人們的貪婪，如今可怕地放大了他們的財務損失，而傲慢迫使他們炫耀豪奢的生活。兩種因素結合起來，會害他們在財務和情感上破產，把矛盾提升到檯面上，撕裂生活的結構。此外，如果他們像他一樣，在格林尼治有個老婆，在辦公室有個心靈伴侶，這樣情況會更糟。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非常渴望簡單的生活。

喬覺得自己必須幫忙，就告訴他：「我可以借給你幾百萬。」但想到借錢給柯恩，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像大喬過去說的一樣，「借出錢，失去朋友」。而喬感覺他已經失去柯恩這位朋友了。

他看著她，想到他們之間的討論多麼坦誠、多麼有建設性。可艾蜜莉對他的失意和消沉，就只有怨氣與不滿。而且他也得承認，因為他跟李柏薇絲之間的這種關係，也是艾蜜莉漸漸對他產生不信任的原因。他和艾蜜莉原本就像隔著一塊玻璃互望，現在玻璃不但裂開，還變得模糊和扭曲。

春色剛剛開始暈染公園，他可以看出枝頭上冒出新綠——微微泛著紫量的綠意。他總是喜愛一年中的這個時節，樹葉如此嬌嫩美，然後，隨著白天的時間變長，樹葉會在柔和的陽光照射下逐漸濃密。他記得某一年的春天，他跟吉布森先生，站在維吉尼亞州柔和的暮霭中，看著樹皮染上金黄色的夕陽餘暉那種美景。今年是他人生中沒有春天的一年。

如今，喬孓然一生，，身心疲憊。過去他曾經讚頌愛情是解決心靈孤寂的良方，現在他又在尋找某個人或某樣東西，可以作為他的歸宿。

他還記得李柏薇司告訴過他「家和天堂是安頓心靈的地方。」他和艾蜜莉之間曾經有過天堂，他曾經以時橋超額報酬基基金團隊為家，但是，是功成名就的傲慢自大以及隨之而來的金融海嘯，摧毁了他的天堂，還是他志大才疏，過度追求，才是他遭到毀滅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