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浮的日子

太陽要落下了，是回家的時候，有個家可以守護，很溫暖。

轉眼好多年過去了。

那年發生的事*，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繼續放心底好了。那陣子，都是我去採買，去景安站旁的黃昏市場(俗稱垃圾市)。有天，在一個菜攤買菜，拿了千元大鈔，老闆找錢，我以為自己是拿500 元鈔給他，於是把500 退給他，老闆困惑了，歪了歪頭收下。我心事重重，走了幾步後才回過神，發現確實是拿出千元大鈔，老闆沒找錯，轉回去跟他說抱歉是我自己弄錯了，他笑了笑，再把500 還給我。

他若不理，我也沒輒，謝謝老闆，那段日子很艱難，每一塊錢對我都很重要，何況是500元。

市場內有對夫婦賣水果，種類是個位數，但每一種都是量很大在賣，老闆娘講「果粉」的發音很台。擺賣的過程中，老闆會把銼傷的水果另外撿出便宜賣。我會去跟他買打下來的，有時數量比較少，老闆還會趕快再挑出一些，湊一堆賣我，算100就好，還會很貼心地問：打果汁厚？我照例笑笑回答：是，謝謝！是真心感謝他，但我不是拿來打果汁，回家整理整理，那些就是我們的水果。

市場裡最賊的就是賣蝦的，他們會放幾尾活的在地上跳，吸引客人，其實大部分是死的，而且很不新鮮了。最狠的是，他們的秤是有問題的，偷斤減兩很嚴重。回家用家裡的秤量一下，也只能自認倒楣。重點還是不新鮮的蝦，煮好後有股腥味！不過，人不會笨兩次。 市場演繹許多種人生，有形形色色的人。我岳母曾在這瞥見前屋主翻撿菜葉，當初我岳母跟他買房時，他說要移民去美國。後來才聽說，他是賭到山窮水盡才賣房的。我則是落魄書生，心浮走在街市，想著家裡的重擔，該如何才能扛起。

*那年發生的事： 我成長得很慢！ 大學畢業後，傻傻地服了2年兵役，前途茫茫，想用研究所拖延入職場。於是蹲到補習班，一年後全數落榜，且只要有考英文的，我都避開不敢報考。既然沒得繼續唸，也無從逃避了，只好開始找工作，至少養活自己。 有一天，有個美國來的金融大師開講，公司要我報名去聽。美國的大師當然講美語，我坐了一天，鴨子聽雷，回家後愈想愈難過。老弟之前大四時得了個機會，交換到瑞典7個月，我在想或許努力一下也有機會出國唸書。於是參加了一場國際教育展，在工作2年後辭了，進了南陽街，這次是補與留學考試相關的英文。9月辭工作，隔年5月申請到學校，7月出國，一番苦戰，獲得MBA學位，主修國際金融。 回國後進入證券公司的資本市場部工作，主要是輔導公司上市(櫃)、籌資與購併案。看似努力有點小成果，也自認走在自己想要的路上。然而我進入資本市場時台灣股市跌到3000多點，且多年無起色，其實市場上沒什麼好案子，大案子又都是外商公司拿走，我唸的不是名商學院的MBA，也不是富二代，很難進外商投資銀行，努力嘗試後，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在資本市場工作2年後，再次成為逃兵。到某家小電子公司待了不到半年，又辭職，成了非志願性失業。這時我除了有個大兒子，妻還懷著小兒子，恐慌的心情可想而知。 老爸很擔心，問我：那你出國唸了個碩士，不是白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