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河畔春光

我再次遇到銘銘的時候是在學校後的樹林。

我們學校位在郊區，周遭有些住家，再過去就是田野、果園和樹林。學校為了鼓勵大家運動，有規劃一條路線在學校後方田野間的小路，讓大家放學後可以去散步、跑步，每學期末都會頒獎給參與次數最多的前幾名。

話說，喜歡散步、跑步這種活動的學生真的不多，多數人寧可去打球，但我天生加上後天就是不擅長任何運動。我只算是會游泳，其他球類運動我就避之唯恐不及，所以這種不需要什麼技巧，也不需要消耗太多體能的活動，剛好符合我的偏好，我的家人也認為我放學應該好好動一下。

正當我穿過小橋，沿著小徑進入樹林，後方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人從我身邊奔過，然後忽然有人從我身後，拍了我一下肩膀，我一回頭，看見銘銘在對我笑！

我本來就有點喘了，現在銘銘突然出現，害我一口氣差點乎不上來，只能勉強不自然地傻笑，跟他說哈囉。

自從認識銘銘之後，打掃時間就不能去回收間前偷看他了，除非我躲得遠遠的，不然他大概會問我沒有倒垃圾，怎麼會跑去那裡，難不成我要回答是去看他？

銘銘跟我一樣滿身大汗，九月的斜陽把他的臉頰照得金黃，他用袖管擦掉臉上的汗珠。他的那位朋友看起來就是運動健將型的，在前面鬼吼鬼叫，銘銘也快速跟上去。

銘銘的白色運動鞋有一個藍黑色的 N 字，以至於我到現在最喜歡的運動品牌還是紐巴倫。他的雙腳在我眼前上上下下地躍動，愈來愈遠，於是我也卯盡全力，向前狂奔，跑過破舊的鐵皮屋、荷花池、有片有養惡犬的果園，然後進入竹林。

銘銘和他的朋友早已不見蹤影。

他們速度也太快了吧？竹林這段水泥路筆直，我跑得再慢應該也不會跟丟，況且這裡又沒有叉路，除非......。我看到竹林的地面泥土有些腳印，他們該不會是跑到樹林裡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踏進竹林。微濕的泥土地面讓竹林裡很涼爽，地面有些坡度，竹子在風中發出妖異的拐拐聲。我本來想要打退堂鼓了，但我聽到水聲，大概就是流經前方那座小橋的小溪，還有隱隱約約地打鬧交談聲。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條小溪，此處林蔭蔽天，夏日水聲潺潺。

然後，我看到銘銘了。從竹子間的縫隙，我看到他和他的朋友似乎泡在小溪裡，他們不知道在聊些什麼，笑得好開心。雖然我跟他們還有些距離，但我可以聽到牠們的談笑聲。我不敢靠得太近，避免被他們發現。

過一會兒，我看到他們爬上小溪的對岸，兩人都只穿著內褲，然後跑進樹林裡。

我的心臟狂跳，那幕的視覺暫影在我腦裡盤轉。銘銘精瘦的身子從水裡上來，好像上了蠟般閃閃發亮，淺淺的背脊和肩頰骨線條若隱若現，滑落著水珠。他所穿的寬鬆、淺綠色格子的內褲全部溼透，緊緊貼在他的臀上，勾勒出一道弧線，幾乎可以看出輪廓。

回到學校，我還是努力地回想剛剛所見的畫面，好像一秒鐘不去想，那幕美景就會永遠從我腦中逝去。另外一方面，我又想把畫面拋諸腦後，不然我整根硬梆梆的，有夠彆扭，都不知道該怎麼走路了，只能把外套拿在身前遮著。

對了，我到現在最喜歡的內褲款式仍然是格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