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模樣

最近和女兒一起看《鬼怪》。上次看完第一集就放棄，但忘了棄劇的原因是什麼。不過這次看到第三集，終於想起。

嗯……原來是個愛情故事啊。

真囧，這竟然是我當初棄劇的原因。只有愛情的人生太無趣，以愛情為主軸的故事我也多半沒興趣（但某些題材除外）。並不是說我不在意或不喜歡思考這件事，只是那些題材多半在說開頭的美好，那然後呢？

重點永遠在那些「那然後呢」。

我總覺得看多了或經歷多了就會悲觀，不過這幾年心態慢慢轉變後，我才發現，那也不一定。

昨天和晏履在吃完飯走回去的路上聊天，說起他和他老婆的最初。然而也沒什麼特別的，最後他說：「重點不是兩個人怎麼在一起的，重點是後面的互動相處吧。」

這句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所以過去看「愛情」的部分可能都放錯重點了？

我這人有個矛盾之處，我看一個愛情故事最喜歡研究兩人相愛的過程和理由，我喜歡找得出原因的那種，不喜歡莫名其妙就愛上的。

但我這人往往是莫名其妙就愛上的，甚至可以第一眼就驚天地棄鬼神。對我而言，愛情可以不必有理由，是非理性的存在。

所以我討厭。討厭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愛情。不過我仍擁有一顆豐沛的少女心，喜歡看愛情作用在他人身上的甜蜜和柔軟，心酸與痛苦。只要那些事別來作用在我身上就好。我比較期待我的生活，簡簡單單，平平淡淡。

不過。

昨天騎車經過龍安國小後方巷子，和老公孩子走在這條路上的回憶突然湧現。

當年還在新生南路上時，每天都要辛苦地找車位，龍安國小後方也常是老公停車的區域。每天下班回家時，我們一家四口常會拎著大包小包走一段路，來這兒尋找車子。那大包小包又不知終點的一段路，有時對我來說顯得十分漫長。然而昨天經過時，我突然想起這段回憶，那些辛苦，突然變得有滋有味。

原來愛情最美好的部分不是這人有多疼愛你，而是我們能找到一個人，能和他一起同甘共苦的那份心情與那些回憶。

我和我老公，真的甘苦與共了這些年，兩個孩子，兩份事業，我們一起創造了好多好多。

所以在騎經那條不起眼卻充滿回憶的平凡小路時，我突然明白那種真的想要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一輩子」的感受。不是一時激情的幻覺，是兩人之間擁有太多，太習慣彼此，再也不知該如何放手了。

或許，這才是愛情真正的模樣。

對於這件事，我仍沒有答案。即使在這混亂的年代，我身邊仍有很多朋友選擇和另一個人長長久久地糾纏，甚至分分合合幾次，也還是那一個。

那是怎樣的心情，慢慢地才能體會。愛不是深深的喜歡，喜歡只是喜歡，會喜歡的永遠只是對方好的那一面。但愛不是這樣的。

「為何我們明明個性和生活習慣都差很多，你還是想要繼續？」這問題剛被拋出時他回答不出來，很久以後他才說：「我想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看見了我最脆弱的那一面，所以我在你面前就自在了。然後你當時是這樣沉默而輕巧地接住它，我想，我是愛上了這樣的一個人吧。」

愛是把自己最脆弱柔軟或者陰暗的那一面攤開來給另一個人看，而另一個人願意接受這樣的自己，與之相處並願意和你甘苦與共，一起尋求兩人之間更好的未來。

我想這才是愛。

愛是成全。

愛是不捨。

愛是滿足。

愛是守護。

愛是理解。

愛是包容。

愛是陪伴。

愛是如同上述用言語表達起來會變成陳腔濫調，但行為上最不容易實現的那些。而在生活裡，這些感受，才是最殷實的愛。

謝謝你在十多年後，在我們常常抽不出時間一起去看場電影或好好約會的現在，仍舊用最日常的行為疼惜我、照顧我，捨不得我受傷。保護的背後或許也限制著我的自由，但也永遠給我一片安心飛翔的天空，以及一個永遠可以回的家。

謝謝你，是我的空氣，是我的土壤，是我的山，是我的海。

十多年後，我才真正看清，愛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