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23|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七鐘面》值得一讀嗎?

我喜歡阿嘉莎.克莉絲蒂。
連她不大出色的作品也讀過不少,部份還讀了好幾次,例如1929年出版的《七鐘面》便是其中之一。1925年出版的《煙囪的秘密》算是《七鐘面》前傳,但未按順序閱讀亦無妨,大家閒來讀讀推理小說多半是為了自己開心,又不是寫論文必須循序漸進,拿到什麼就讀什麼,比較痛快。
早年有個笑話,有人問起書法展怎麼樣?回答墨很黑。書法展若只有墨很黑值得一提,意即水準很差。《七鐘面》結局翻轉出人意表,乍見驚奇炫目,但仔細一想,整個故事一廂情願又天真愚蠢,實在缺乏說服力。阿嘉莎.克莉絲蒂有關諜報、組織犯罪這類作品,大致都有相同的問題,難怪相對不知名。期待精巧推理過程的讀者,不妨跳過阿嘉莎.克利絲蒂這類作品,那是謀殺天后留給粉絲的禮物。
以下便是《七鐘面》個人認為「墨很黑」的部份,不談情節,只說說其中讓我有感的人物互動。一直認為,阿嘉莎.克莉絲蒂對人情世故、對世事詮釋別具慧眼,我很喜歡這些段落,反而不甚在意謎團是否新奇驚豔,推理過程是否合乎情理之類。
新富的工業鉅子歐斯華.庫特爵士夫婦,租用沒落貴族卡特漢爵士家傳的煙囪屋。庫特夫人無法順利管理煙囪屋原本的工作人員,大主教派頭的僕役長崔威爾、專制的大園丁麥唐納、威嚴十足的女管家荷伍太太等人,在在讓庫特夫人上演很多內心小劇場,活生生上演刁奴欺主的慘劇。庫特夫婦離去後,卡特漢爵與女兒艾玲.布蘭特(外號疾如風)返家,輕鬆指揮同樣一群難搞的工作人員。不問世事、家事,只在意自己小宇宙的卡特漢爵士,和年輕貴族小姐疾如風,理所當然地依自己需求下指令,樣樣不落空。看來如何當個適切的主人,也是需要學習的。一戰後,儘管貴族階級沒落,資產階級興起,然而貴族家庭的工作人員,居然不約而同義正詞嚴地為難新富階級。主要是新富階級心怯,自覺矮了貴族一截,連貴族家僕都不敢任意使喚。
我喜歡疾如風。一位年輕人猝死在她的床上,這則啟人疑竇的事件,與疾如風並非全然無關。青春洋溢稍嫌莽撞的疾如風,活力充沛,且善用自身的社交優勢,時而向僕役擺出貴族小姐的派頭,時而向精明能幹到讓人害怕的伯母求援,並與多位年輕朋友商量對策,四處追索探求事件的真相,行動力十足。她多次化險為夷,主要是仰賴身為主角的特權,並非智勇雙全。
全書濃濃英國風情的敘事方式,往往意在言外,但有時略嫌刻薄,非常有意思,比如打完橋牌算帳,庫特夫人公開要求庫特爵士付清欠她的十先令,「她非常喜歡她丈夫,不過她也不容他侵吞她十先令」。顯然庫特夫婦的相處,不只是表面上的男強女弱而已。
《七鐘面》結尾相當有趣。疾如風向父親卡特漢爵士告知即將結婚,卡特漢爵士嘮叨一堆,離去前才隨口問起疾如風的結婚對象。冷漠、不管事的卡特漢爵士,養出大膽活潑自主的疾如風,自我中心主義者未必就是個壞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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