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今正值學生時期的書卷年華來說,善用圖書館資源查找資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也自然而然會將圖書館視作為公共的「學術辭典」,但或許這樣一個枯燥的形容詞也同時是在削弱「圖書館」本身所持有的意義和價值。不知還多少記不記得幼齡時期的我們皆存有著對文字和圖像的旺盛學習力,那是一個電子數位尚未完全普及的時代,而在身邊最有機會獲得免費且快速的實體來源便是圖書館,藉此,便捷且豐富的「藏書空間」即是人們對此加上的第一註解。 但懷斯曼的視角卻也漸漸從這樣的單一詮釋可能中,破譯出圖書館給與的不同面貌,最顯而易見的即是每日開館前在門外等待的人龍們,你很難想像並同時說服自己:「他們全都是渴求閱讀並來借書的」,這樣集體期許知識賦權的現象或許要回溯至三哲時期的古希臘才會發生,相近卻又不同的,有些人是為了免費的網路資源而來,或是尋求一個集體卻兼具私人性的自習環境,這便又再引領出了更多不同的面相:在所有信息幾乎毫秒內皆能信手捻來的時代,你很難相信有誰能不被這樣的世代所受惠到,但事實即是,體制外的人們依舊大有人在,而圖書館作為一個公共且無排他性的開放空間,自然便承擔起了一定區域內的「數位中心」身分,它使網路變得更加靠攏大眾,而非只是中產階級或藍領們放置於私領域或辦公需求的產物,當然這也同時衍生出了一個更大的問題:究竟有沒有不被開放的對象,而那評判的標準又在哪?片中並未在毫無保留的會議中拋出解法,而到今後也或許會依舊持續著無解的狀態。
但我認為這樣一個難以用限定語詞定義的模糊狀態也正是圖書館在當代所持有之使命的完美提喻:一個時時刻刻呼應城市「社區」訴求的空間,它使知識或是資訊當中那些帶有菁英思想的包裝卸除,毫不畏懼過往的價值評斷,而只迎合當下,一切的目的其實僅僅起於「知識的傳達」這樣看似抽象卻宏大的目標,而至今日,長青藝文課程和親子的陪讀等活動的定期舉行,使民眾和這個空間在互相的參與之下,產生出了某種形而上的意識,一個關於社區的形塑就此成形,每日的工作觀察也不難發現時常前來的熟面孔,以及各個退休之餘前來服務的志工們,重要的並非他們是何許人也,而是從他們身上瞥見圖書館所代表或已然達成的象徵。
這並不只僅僅限於紐約公共圖書館,更是全世界所有的公共圖書館也秉持著的精神。書本早已非圖書館的標誌,而是提供一個平台、環境,藉著與民眾們對於資源的交互分享、流動和滋養,彙整出地方所持有的文化系譜,懷斯曼所擔任的角色一直皆是那如幽靈視角般的採訪者,但所紀錄出的是集體中所常駐、熟知的空間記憶,那最清晰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