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高跟鞋

二十歲時的高跟鞋是種少女的期待，期待著踏著搖曳生風的步伐得到更多路人的眼光；三十歲時的高跟鞋，是工作的滴滴答，正式與專業又得不失女人體態卻又常被磨得後腳跟破皮的匆忙。

當了媽媽後，開始帶娃的生活，為了安全平穩及行走方便、也為了跟時間賽跑，開始選擇鞋跟較短或平底舒適的鞋，高跟鞋開始擺在鞋櫃裡休息著，這一擺就休息了多年，雙腳也漸漸習慣了短跟及平底鞋。加上工作是內勤，辦公室穿搭氛圍較屬於輕鬆生活型，少見套裝＋高跟鞋，就跟著入境隨俗。

直到遇見讓我想再次穿起高跟鞋的男人。

對女性來說高跟鞋是自信的象徵之一，即使有時不適的鞋子會疼痛難忍，但踩著往前走的感覺像是自己能跨越難關。 高跟鞋，隱喻著朦朦朧朧的心事，穿上去感覺高了一點、背脊挺直了一點、身材纖細了一點、女人味多了一點，走起路來婀娜多姿，而愛情彷彿是一雙迷人閃耀的高跟鞋，剛穿上時自然散發出優雅迷魅，襯托出女人與生俱來的魅人曲線。

再穿起高跟鞋，喚起以前愛穿愛現的那個自己，站在鏡子前，看看現在的自己穿起來的身段，一股更能駕馭高跟鞋的氣場，藉由高跟鞋提醒我自己除了是媽媽，還是個女人。

【為了男人而盲目地改變自己是女人在感情中的一大通病】這句話說的沒錯，但重點在改變，而不要盲目，愛情本身帶來的就是「改變」。為了愛做出些調整也好、讓步也好，是心底願意為這段感情做出的付出，且能欣喜接受的過程，而非一時討好。

相遇是偶然，有時也是註定。 願意為了男人再穿起高跟鞋，鞋子擺在眼前，心情就像Cinderella，腳伸進去，有種決絕。也是為了自己，找回遺忘的那種踩著美麗步伐的感覺；找回逛街時，遊走在每個專櫃前面，發覺一雙雙高挑美麗又獨特的高跟鞋，站在鏡子前，享受試穿時令我心動的感覺。 理性還是會適時地出現，再喜歡多麼華麗的外表，還是要挑選「適合」的高跟鞋。跟隨著自己的喜好，選擇上班、約會、喜宴等簡單、舒服都能搭配的。

歲月荏苒之下，交替穿著不一樣的高跟鞋走向心嚮往的方向，以為腳步平穩的慢慢走，牽著手不放，就算是走在高低起伏的路面、或磚頭凹凸卡鞋跟的路面、或泥濘的路面，只要慢慢走就好，並肩著一起走就好。

但沿路的燈光卻開始忽明忽暗，路面也變得不太清晰，手心的溫度也慢慢變冷，雖試圖縮小腳步更緩慢地向前走去，但那偶爾明亮的燈光，像索取過路費般地急速閃爍後又熄滅。

走在看不清前方的路上，我的腳踝有些拐到了、後腳跟有些磨破皮了、腳趾頭有些腫脹了、腳有點痠了。有點累的蹲下來脫下高跟鞋，坐在地上，藉由回憶一些以前的事，尋找一些能堅定勇敢的味道，像小孩習慣抱著睡覺被子的味道一樣，作成羽翼包起來，等待腳傷的修復。

記得男人問過「為什麼總喜歡說以前，或問記不記得甚麼？」因為那是繫在心上的回憶，因為喜歡因為開心。但男人自己或許沒注意到，也很喜歡說著以前，我總喜歡靜靜地崇拜的看著、聽著故事。

吳淡如的「鞋理論」說：「年輕的時候真的因為買錯東西，交過很多學費，但是到了現在，我已經能夠認識自己、了解自己，知道什麼東西適合自己，所以在下決定的時候就會很清楚、很確定。」

感情也是如此。

喜歡又舒適的鞋子，總會不經意的一穿再穿，沒甚麼特別理由，很直覺的就是每次想穿它。 喜歡想珍惜的那個人，總會隨時隨地想到對方，也沒甚麼特別理由，彼此願意為對方且自然而然的磨合自己，平穩安適的走下去。

當這條路的路面似乎有漸漸風化的感覺，有時像穿越幻影般的摸不到真實，茫然了也該沈靜下來了，看不太清楚的路面，不要盲勇的橫衝直撞。停下來想想情感的根本及正視自己內心的需求、在乎和感受。

可能是走得太匆忙忘了初衷的快樂、可能忽略了因應路面的差異改變腳步、可能是步伐沒有一致、可能忘了該偶爾停下看看風景好好說說話，可能路改變了，可能…愛太多了，可能。

我喜不喜歡穿高跟鞋？剛出社會時，很喜歡，天天穿；現在，由心情而定。 就這麼穿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