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31|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聽老闆的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
書局老闆天生有著強烈的說服能力。
幾乎每個走進店裡的人,都躲不開他的推銷。
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
而他說服人的本事和技巧,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
就是他顯得特別博學,特別懂書,甚至還懂你的需求。
往往就那麼一站到你面前看你手指觸摸的書背,
就完成了占卜求卦,看穿你的本質,
鐵口直斷地推給你一本書說,
聽老闆的,就它了,別選了。
你就適合讀這本。
而你就茫茫然地去結帳了。
而且結帳的時候,還會忘了用藝放券。
我舉個例子啊。
有一天書店老闆看到一個年輕人,
對著書架,愁眉苦臉,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老闆就問他,「年輕人,你怎麼啦?」
他說,「老闆我想買本書。」
老闆:「想買什麼書啊?」
「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都看股票、期貨,但我不想跟他們一樣。」
老闆:「這樣啊。你多大了?」
「我十六。」
老闆:「十六了啊。前途正好啊。」
「我只覺得前途茫茫。」
老闆:「你做什麼的啊?」
「還是個學生。」
老闆:「這樣啊。那你買這本吧,剛獲得夏目漱石獎。」
「有這個獎嗎?」
老闆:「當然有。」
「可我買這本書做什麼,我又不看。」
老闆:「年輕人,聽老闆的。買就對了。你雖然不看,但是可以裝啊。」
「我為什麼要裝呢?」
老闆:「年輕人,聽老闆的。你不裝,前途當然一片渺茫。」
「那裝了呢?」
老闆:「裝了,你就成功了啊。」
老闆:「你看啊,你頂著文藝青年的光環,隨手抄幾句支離破碎的句子。」
老闆:「再找個有名的作家在一起,何愁不能成功呢?」
「這怎麼能成功呢?」
老闆:「年輕人,聽老闆的。跟知名作家在一起,把他跟你的故事寫成書,」
老闆:「蹭他的熱度,怎麼會不成功呢?」
「這難道不會穿幫嗎?」
老闆:「怎麼會呢?穿幫了,你就貼上#Metoo啊。誰敢對你再說什麼?」
「有道理啊。」
老闆:「年輕人,聽老闆的,只要你裝,金錢、成功,很快就是你的了。」
「對啊,我買了!」
還有一次,老闆到天台抽菸。看到一個中年人要尋死。
嚇得老闆趕緊把菸掐熄,
喊著:「欸,怎麼啦,別跳啊,有什麼事大家先聊聊啊。」
「你誰啊?我為什麼要跟你聊。」
老闆:「我樓下書店老闆啊。看你一表人才,怎麼會想尋死呢?」
「老闆啊,你不懂,我現在老婆沒了,錢也沒了,」
「前途也沒了,不死還能怎麼辦呢?」
老闆:「別衝動,你說說情況,我幫你琢磨琢磨,你做什麼的啊?」
「我是個作家。」
老闆:「作家好啊,寫什麼的啊?」
「我寫純文學的。」
老闆:「純文學好啊,適合給年輕人裝啊。」
老闆:「來,聽老闆的啊,先下來,書名給我,我幫你放店頭啊。」
「不,別放,我怕被人看到。」
老闆:「這有什麼好怕的啊?」
「我,我跟一個書迷上床了。」
老闆:「聽老闆說啊,文學家跟書迷上床很平常啊。」
老闆:「立委不也跟助理上床的嗎?」
老闆:「議員也常常在汽車旅館選民服務啊。沒事。」
「有事,這書迷他把我們上床的事出書啦。」
老闆:「沒事,聽老闆的,下來,我幫你把他的書挪後面一點。」
「沒用了,我老婆已經看到了,他就是這樣才跑了。」
老闆:「這有什麼好跑的呢?沒事,聽老闆的,下來。」
老闆:「我教你啊,你打電話給你老婆,說我們現在更應該站在一起。」
「我都外遇了,他怎麼會跟我站在一起。」
老闆:「聽老闆的啊,你就跟他說,你們站在一起,指責書迷造假,再提告,」
老闆:「接著再出一本書自證清白,版稅都給老婆。」
老闆:「他不就跟你站在一起了嗎?」
「這有用嗎?」
老闆:「有用。聽老闆的啊。等等你下來,就去做精神鑑定。有熟的醫生嗎?」
「沒有。」
老闆:「沒事,聽老闆的啊。去找路口那個醫生,只抽1%版稅而已。」
「他可靠嗎?」
老闆:「可靠,他都幫好幾個作家出好幾份什麼依賴症的鑑定了。」
「這樣真的有用嗎?」
老闆:「有用,他那個報告扭轉了好幾次形勢了。」
「那我作家的路還能繼續嗎?」
老闆:「不能。」
「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老闆:「別衝動,聽老闆的啊。作家的身份沒了就沒了,不要緊。」
老闆:「你可以轉行啊。」
「我都這把年紀了,怎麼轉行啊。」
老闆:「沒事,聽老闆的啊。作家沒了,可以當老師啊。」
「當什麼老師?」
老闆:「文學寫作指導教授啊。」
「這能行嗎?」
老闆:「行,而且這工作,女學生多啊,又迷戀你的權勢。」
老闆:「還敬佩你的知識,更需要你給的分數。」
老闆:「騙下去,女人、工作、鈔票,就全回來了。」
「這不是又繞回現在這條老路了嗎?」
老闆:「不會。聽老闆說啊,書迷是對你存在幻想,很容易幻滅。」
老闆:「學生是對學分存在需求,只要銀貨兩迄就沒事。」
「這好像不太道德啊。」
老闆:「聽老闆說啊,不太道德的事你幹得還少嗎?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對啊。」
老闆:「來,你下來吧。」
老闆:「聽老闆說啊,外縣市有一神教大學,那裡性平會幾乎沒有作用。」
老闆:「主掌教授還會駁斥學生訴求,怎麼情慾流動都沒事。」
老闆:「你就去那間吧。」
「好,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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