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13|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維京人的運氣＝陰德值：覺得幸運用罄，業力引爆了嗎？來點綠球吧！

剛看完《子彈列車》，之前聽說是爽片，看完之後沒有改觀的餘地。這一篇不會涉及電影劇情，不必擔心暴雷，主題圍繞在片中不斷提到的「幸運／運氣」這回事。主角一直認為自己運氣很差，最終意識到運氣是好是壞，端賴於人心面對事件的態度——但是，維京人可不這麼認為——運氣是實際存在的「東西」。

人們的「守護神」

維京時代運氣被理解為「哈明格雅」(hamingja)，是一種精神現實 (Spiritual reality)。比起守護靈，我覺得也很像《JOJO》系列的「替身使者」——祂是「命運之形」，人格化的「運勢」。

有趣的是，祂殼蟻被傳承——不僅影響個人，也會影響家庭與人際關係網絡中的其他人，甚至在人死後持續作用到下一代，以及下下一代——換句話說，雖然是守護靈卻陰魂不散，而且太親近「帶衰」的人，也會讓人跟著帶衰。

字根「哈姆爾」(hamr) 意味著人的「輪廓」，這與文化傳統中的狼人或熊人有關（涉及狂戰士的信念），在人「獸化」的時候，哈姆爾也會跟著變化，不僅僅是表層的外觀，是更深層類似「軀殼」(shell) 的本質。人的哈姆爾若遭到破壞，人也會隨之死去，像是槍兵 (Lancer) 就很危險（沒事）。

與哈明格雅相關的概念還包含 "fylgja"、"Dís"；這些都同哈明格雅是女性形象的守護靈，而後者更接近「神明」的存在，但一般不會視為「神族」。這一篇只談哈明格雅，不然寫不完。

古北歐的「業力」

如同其他古北歐人信仰的觀念，這個詞彙含混晦澀，包含許多（太多）東西；人的性格、力量、智慧、技能，甚至也影響了財富與幸福。好像聽說過東方也有類似的想法：以親屬的姓名為孩子命名，有助於將更多的哈明格雅傳承給子嗣的機會。有時哈明格雅的傳承不受人干涉，僅僅默默於幕後影響著一切。

祂是一個人的「靈魂力量」，隨著人的行為和成就增長或減弱。有些人天生擁有更強大的哈明格雅，通常意味著這樣的人更容易獲取成功——可能也被借來當作為什麼貴族是貴族，上班族是上班族的藉口吧。不過，也因此貴族通常在戰場上要走在最前列，以證明他的運氣實在不差（𓁹‿𓁹）。

這個詞彙不僅中文難翻譯，在閱讀英文資料時，學者本人也表示感到困難。然而，習慣東方思想的各位搞不好更快進入狀況——或許殼蟻這樣說，哈明格雅就質性層面來說猶如 DNA 一般；靈性層面來說，祂的運作模式則類似於印度傳統中「業」(Karma) 的概念。

祂會受滋養或削弱，人與人也透過祂連結在一起；祂促使人們要為自己生活的方式負上責任，否則將債留子孫；基本上所有與「榮譽」有關的行徑都能助長祂，反之都會使祂衰減。幾乎就是異教版的業力概念，就連許多概念曖昧不明的部分也很像。

詩歌中的「運」

哈明格雅在古北歐的特殊文學體裁《薩迦》(Saga) 中不算少見，但在主要以刻劃北歐神話的《埃達》(Edda) 則不常提及，我比較有印象的是一段在《詩體埃達》的〈瓦夫索魯德尼爾之歌〉(Vafþrúðnismál) 中，奧丁與一位巨人鬥智時，奧丁問對方：「是哪些年輕的女子，在海面上飛翔，在她們的船上於空中旅行？」巨人回答說：

Þríar þjóðár falla þorp yfir meyja Mögþrasis; hamingjur einar þær er í heimi eru, þó þær með jötnum alask.

有三條河流流經於她們 "Mögþrasir" 之女；她們的至福就在世上，儘管她們是巨人的一份子。

"hamingjur" 是 "hamingja" 的複數型態，在這裡直接用來暗喻幸福本身。"heimi" 是「世界」，通常指俗世，也就是米加德 (Miðgarðr)。

"Mögþrasir" 沒有在《詩體埃達》的其他章節中提及，但以《散文埃達》的作者斯諾里 (Snorri Sturluson) 的解析，字源上來說是「希望之子」(Desiring Sons)，前後文脈絡推敲起來猜測是指北歐神話中的命運三女神 (Norns)，這些女神對人類是友善的。

北歐神話涉略不深的朋友可能會覺得奇怪，巨人為什麼會是神？其實這個問題第一個要上台回答的應該是洛基 (Loki)，但總之命運三女神在血脈上屬於巨人族是學界的共識了。

北歐異教與印度信仰之間

因此，對維京人而言，個人的命運與像是「宿命」這樣的東西彼此是會拉扯的；對，妳沒聽錯，叫做「宿命」卻殼蟻被撼動，這種邏輯毛病維京人肚量很大根本沒放在眼裡——相信大家也是見怪不怪了，不然算命師到底在幹嘛呢？

人的每一個行動都在參與命運的編織，而每一寸編織也都反過來影響人的命運；猶如佛教中談「緣」那般。還記得以前提過古日耳曼語派生自印歐語族吧？而古北歐語派生自古日耳曼語。

不只是某些觀念相似，神話也有同源的線索；像是印度教的雷神 (Indra) 大戰巨蛇 (Vritra) 的橋段與諸神命運中 (Ragnarök) 的雷神 (Þórr) 大戰巨蛇 (Jörmungandr) 如出一轍，然而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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