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K的時候,他正抱著一疊被稱讚的話,站在馬路的對面。活像隻聖誕節過後走失的麋鹿。 綠燈亮起,行人川流的時間裡我從他懷裡接過一半的話語,抱著,號誌已轉紅。
K又被人給拒絕了,那些是拒絕後女生給的稱讚。出於某種補償心態吧大概。
「我沒辦法收。」K說。
「那你還跟人家說謝謝。」我沒辦法拍他頭,只好用肩膀頂。
K總是得花很多時間,分門別類,才能將那些的話語慢慢消化掉。連我都不知道它們最後到底都去了哪裡。
「不是什麼東西你都要收啊。」
綠燈亮起。 「我總覺得,好像只要把這些話收下來,」
“就好像也接受了她們的拒絕。”
我數著地上的斑馬線,默背。馬路兩側的人群開始淹沒彼此,人們像梭子般相互交錯,我和K被短暫分隔開。
我偷看了一眼懷裡的話語:「跟你聊天的時候總是覺得很輕鬆,因為」
話語的真實瞬間沉得我差點鬆手。我趕緊別開眼。 「後來聊了多久?」
「一個小時吧。」
還好,情況不至於太糟。
K總是會在被拒絕後跟對方繼續進行那漫長的道別。我是說,對話。
而事實證明,不管他本人宣稱有多清醒,那晚聊得越久他之後就越暈。
越暈,他被「贈予」的話語就越多。
去年冬天,他和某個外文系的妹子據稱在河堤聊了五個多小時,天亮時我們不得不叫了半台廂型車的lalamove。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