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又來了

冬至前，某媽跑來教室問：可以給孩子吃湯圓歡慶嗎？

當然可以，我答應。

其實，我也沒得選擇可以拒絕，讓孩子在課程外有些節日體驗，也是挺好，而且人家那麼熱心。

說是「吃」湯圓，可等到這天卻見到幾位媽媽大包、小包的材料還帶著鍋碗瓢盆加妙主婦瓦斯爐進到教室了，一面和我招呼，一面就動手張羅這些玩意。

接著他們要我把孩子分組，併起了課桌，請娃子去洗手，幾個媽媽熟門熟路的鋪上了塑膠桌布，每桌一個大鋼碗，一瞧，裡面可不就是白溜溜的麵團嗎？接著戴起了手套就在桌上桿揉麵團來了，姿態專業，絕對不是臨時佛腳。

不但小娃子們新鮮了，我也沒遇過這樣把教室當廚房的，雖然以前還有期末同樂在教室吃火鍋的經驗，但是這樣桿麵團的----還真開我世面。

我幫不上忙，媽們也叫我別動手，負責拍照就好。

每位媽媽招呼一組五個娃，開始分麵團揉湯圓啦，興奮聲音此起彼落，我相機觀景窗下看到的是一張張興奮的小臉蛋。那日寒流壓頂，原本就紅咚咚的臉頰，這下又多了幾道白白的線條，是手指滑過臉龐的麵粉線條，可愛！

再來就是開啟瓦斯爐準備下湯圓了，我往每桌一瞧，笑到我了，大大小小的沒個均勻，有的大到像是小蕃茄，也有小到像是小黃豆一般，還有特別造型有耳朵的、三個小丸子串的。娃子們還一直爭論誰的太大、誰的又太小，還有動手用自己的面團「吃」掉別人太小的湯圓的。

很好！這樣的互動開始有了爭執，告狀的聲音跟興奮的聲音一般大，也是此起彼落，所以我除了拍照外，還要排擠糾紛，太調皮的給我喚到我的大桌邊反省等等。

然後我瞧見王小明用手挖了鼻孔，過敏華揉了眼睛、還一面揉一面抹鼻孔、擦衣服的。天啊，他們沒有去洗手繼續揉耶，我可以想像那麵團裡是加了啥料。

一轉身小立來告狀：隔壁阿良撞到他，害他把麵糰弄到地上了。我說：「算了，你就把掉在地上的拿去丟了，換新的來揉吧。」

阿良扯了我衣角說：「老師，他沒有丟，他把掉地上的麵團撿起來又摻回那一大團麵團了......」

我急忙叫說：「哪一團？在哪？在哪？全部拿去扔了不要了！」

阿良鎮定著說：「來不及了，給女生都拿去揉成湯圓了。」

「湯圓呢？」我很急迫，非常慌張的口氣：「哪去了？是桌上這些嗎？」我指著他們桌上的一群白湯圓說。

「不是！是那紅色的，給愛媽拿去煮了。」阿良還是鎮定的指著講台前愛媽的那一大鍋說。

「......」

*

我決定這餐禁食！

可是愛媽把湯圓一起鍋，就馬上端了一碗給我說：「老師您先開動。」

我推拖著說：「別！別！你們和孩子先吃，我還真不餓。」

我哪不餓的？可這心上壓著的石頭......

「不！要教育孩子有禮貌，老師先用！來！大家一起說『老師請用餐』......」班上娃門還真聽話一起說，很大聲，他們可是拿著碗在排隊嗷嗷待哺呢，能不大聲？

尷尬了，真的，我這湯匙拿著，還真的很猶豫，左手的碗輕微的抖著。

*

這是之前的場景，這之後幾年，幸好沒有愛媽提起要煮湯圓，主要是營養午餐的廠商都會在冬至前安排湯圓餐，所以這個場景......

我以為會成為絕響。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年，又有家長兩、三出現在教室，笑嘻嘻的說：

「老師我們想要找您商量一件事......」

天啊！還真的又是要揉湯圓、煮湯圓啊！惡夢重現嗎？

「好玩嘛？老師您可以吧，贊成的話我們就準備囉，下星期見......」

什麼是趕鴨子上架？這就是趕鴨子上架的最好例子。

*

對了，這湯圓娃娃是多大？閣下以為是低中年級嗎？

沒錯！這就是國小高年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