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故事》第二三五期

　　　　　《桃源案》∣〈賭局〉

沈默說法

本期來說說甫出版的武俠新書《桃源案》。並有作者來稿的類武俠作品一篇。

【目擊武俠】：

〈烏托邦詐騙集團──閱讀戚建邦《桃源案》〉

　　　　　沈默／寫

關於詐騙這回事，臺灣人大概深有體驗，每人每日總會接到股票投資、電信費未繳、健保卡使用有問題、子女欠債被綁住了、平日裡鮮少聯繫的遠方親友忽然來電求助、陌生女人說跟老公約要唱卡拉OK疑似出軌了、……種種凡此的來電。其花樣百出，還與時俱進，都教人咋舌，不厭其煩，幾乎已經形成日常騷擾，而出一張嘴，看準了人心的軟弱之處，就能把人長年積蓄血汗錢勾了出來，更是通天本事。

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編導的電影《華爾街之狼》（The Wolf of Wall Street，2013）便敘述了一個在華爾街呼風喚雨的詐騙高手，作為股票經紀人如何行使口舌特技、鑽營投資盲點，讓人心甘情願地把供奉而出，得以致富──那真是美國夢的典型，乍起乍落，而最近的全球第二大加密貨幣交易所FTX無預期破產，不也讓人頗有既視感嗎──即便此人被FBI盯上了，最後事跡敗露，也鋃鐺入獄，但出獄後仍舊以股票經理培訓人的姿態，繼續吸引、招喚著台下聽眾的閃閃目光。

騙術這件事，可以是極端殘酷醜陋的，但另一方面它也可能是美麗的幻術，如義大利電影《美麗人生》（La vita è bella，1997）裡，猶太父親對兒子扯謊，說他們正在玩一場大遊戲，但其實他們身處於集中營，而這無非是另一種充滿想像力的溫柔。還有班‧艾佛列克（Ben Affleck）自導自演的《亞果出任務》（Argo，2012）假藉拍電影的名義，在險境中撤出外交人員，完成一場出神入化的救援行動。

詐騙究竟是人心的弱點？還是強項呢？這就得看你是踩在獲益者的位置，還是成為受害者了。而說謊自古以來都是人的基本技能，從還是兒童時期，就已經學會看眼色說出大人想聽的話，便可見得。有些職業以此為生，汲汲營營於此一技術的開發，如小說家、騙徒、政客等。它原是中性的能力，但就像刀是工具也是殺人凶器一樣，端看使用者的拿捏與應用。

隸屬《左道書》（2019）系列的《桃源案》（2022），在這本武俠小說裡，戚建邦把自身所處時代的荒腔走板光怪陸離都移回了大黑暗時期的唐代末葉，世界正在塌壞，一切無為法，也將活在福爾摩沙寶島、詐騙王國臺灣的諸多心情，轉而注入小說中，暴露著正義差不多是一個老掉牙的笑話，抑或僅僅是某些人心中不可動搖的底線，不過如此。

在過度強調俠義之道的武俠小說世界裡，戚建邦建構了一個亂世中如何有所堅持、但並不放大正義的俠客形象──是的，正義原就只是微小的東西，只是自身的信念，本不該那麼巨大化。在上一本《獵人案》（2021），戚建邦思考了普通人活著的價值，以及轉型正義的侷限乃至於其後潛藏的殘暴性，到了《桃源案》，更直截地以一桃源帖（花費千兩黃金，就能夠住進桃花源）的詐騙神話，揭開了世間的荒蕪悲涼與人們想逃入淨土的美好欲求。

《桃源案》寫著：「亂世之中，若真有桃花源，倒也是件美事。但那主事者竟然說要進桃花源得出黃金千兩，那是只有富者才能避禍了。人窮啊，想要躲開亂世都不行。」、「我爹說過，修道中人，只要心術稍有不正，就會裝神弄鬼，吸金斂財。這世上最好賺的就是信徒錢了。你看那五台山十大寺，不需裝神弄鬼，單靠信徒心誠，佛像金身就修不完了。更何況是真心斂財的邪魔歪道？」

這裡的桃花源，就像是好萊塢電影最常出現的權位、財富與能力篩選機制、各種類型的方舟。無論古今中外，人類總是對更好、更幸福的地方，有著難以自己的渴望，生活在他方，月亮是外國的圓，逃離自己所在地，彷彿就能從此變得不一樣。或許人會被騙呢，有時，是自己想被騙──再稍微激進一點說吧，宗教信仰不就是最高段人心詐騙術？想要有來世、想要和愛人親人再聚首、想要天國、想要永遠的幸福，所以現世裡被吃光抹淨也在所不惜，後面藏的不就是某種想要從苦難出走、脫逃的希望嗎？

而以迷魂八陣覆蓋全鎮，讓外人看都看不到它，抑或是讓所有想入桃花源者死亡葬身之地的劫血八陣──噫，這不正是《汪達幻視》（WandaVision，2021）裡汪達以自身魔力建構、為了圓自身和諧美好家庭之夢的西景鎮嗎？

烏托邦永遠都像是鄉愁一樣，勾引著人們，走向奇怪的路徑，無從自拔。

《桃源案》裡的桃花源，根本是由神棍加盜賊等邪魔歪道所組成的烏托邦詐騙集團發起的不真實異夢，也夾帶了現代人深深的喟嘆，無可奈何已極，終究是絕無可能的了。世外桃源不在世外，而是僅存於心裡，如果能夠內在生活找到可依托的重心，那就是已經是桃花源了。換句話說，自己的洞天福地自己造。戚建邦不啻於藉由小說完成了一次對烏托邦美夢的逆襲。

此外，《桃源案》也隱約帶出邪教的議題──人們需要答案，而且最好是不會動搖、改變的絕對答案，於是乎，在千劫萬難的世間，總是寄望著一個更高的神祕莫名存在眷顧己身，藉由種種修持，去接觸它，得以最終解釋或免除掉人生裡那些毫無來由的糾纏與苦痛。邪教的最初，不過是想在泛宗教的場域裡，對無解的生命處境有所說法與作為罷了。

所謂邪教，某種層面來說等同於現代人的新型玄學──從探討《老子》、《莊子》和《周易》的哲學思辨，逐漸轉為魏晉時代遍布的清談風潮，乃至於群體的安靜主義、避世人生觀，而終於被定位成風水命理等神祕學──它沒有那麼非理性、邪惡或恐怖，至少一開始的時候那是有人認真在苦惱與求助的狀態，但在資本主義與權威渴望下，組織、制度化的身心靈團體，難免會邪教化。任何宗教都可能帶著邪教性質，如果不能容納異議與反思，到頭來邪惡性就會壓迫原先的溫柔美好善良。

如村上春樹《地下鐵事件》（1997）、京極夏彥《塗佛之宴》（1998）、浦澤直樹《20世紀少年》（1999）、安東尼‧鮑查（Anthony Boucher）《九九神咒》（1940）、《以高潮之名：OneTaste 的故事》（Orgasm Inc: The Story of One Taste，2022）、《乖乖聽話：邪教裡的禱告與服從》（Keep Sweet: Pray and Obey，2022）等，都可以見得在最早的時光裡，邪教曾經也都有過夢幻美好的樣貌，只是人性使然，終歸是被帶進了地獄，遠離了塵世天國的可能性。

有意思的是《桃源案》選擇了以陣法、迷宮搭配桃花源的建造，除去前述的精神上失落，以及扣緊邪教主題外，也蘊含了幻術比武功威力更可怕的意旨──這也是戚建邦這套邪道化武俠《左道書》系列暗藏起來的用心，旁門左道如陣法之類的，可不比正派、王道武功遜色──莊森與范浪、范濤最後大對決，儼然《蜘蛛人：離家日》（Spider-Man: Far From Home，2019）蜘蛛人陷入了神祕法師所操控的加裝全息投影儀隱形戰鬥無人機，以擴增實境形式所進行的戰鬥圈套裡。

擺陣與破陣、武功與幻術的設計，在武俠前輩作品裡也不乏所見，比如司馬翎《丹鳳針》（1967）就有結合陣法與毒物的雙絕大陣，杜希言等正道人物要闖入時真如天旋地轉天暈地眩。司馬翎武俠很常講的精神是，事情不只是人所見外部的那樣，有時候裡面完全是南轅北轍、恐怖顛倒的。而戚建邦的立意，卻直指於物理幻象（陣法）與人心幻魔（烏托邦及邪教）或是同源的事實。

《桃源案》還有另一特點也很有趣，如莊森身為男性的性欲需求被寫出來，已經和月盈有性經驗的他，看過、摸過了師叔崔望雪的裸體（超級火辣人妻與人母），還有跟師妹上官明月之間的曖昧（然後這個師妹是深愛她自己的師傅），自個兒還在想真的忍得住等到月盈回來嗎？如此直白的意淫，盡顯大俠人物的凡庸與日常，十分可親。

同時，搭配莊森所想的「但如今這個世道……什麼叫救國救民，各有各的想法。幫了這邊，壞了那邊，對天下有沒有好處，誰也不知道。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像今天這樣救一個小孩，那是絕不會錯的。但亂世之中救個孩子，究竟又能改變什麼呢？唉，莊森呀莊森，你救人難道是為了要改變什麼嗎？」恰可讀見二十一世紀武俠的主要特色，便在於能夠對俠進行多重的詮釋，不會定於一尊。

而司馬翎作品之可貴也在於，他總是超前時代地去思維俠的定義，此所以他寫《丹鳳針》另一男主人翁孫玉麟心底的邪惡、色情念頭，但又在最關鍵的時刻，描繪他如何對抗自性中的惡。

是啊，對正義、善良與愛人的堅持，總是需要刻骨練習的，不會憑空而來。

〈賭局〉

　　　佚凡

扭腰，挺身，拉竿，轉身，第三個防守者又跳起來阻擋，他學了喬登一樣吐了吐舌頭，換到左手。

嗶！犯規！進算，加罰一球。

這個防守者很黏人。他思索著在左右換手運球，腳步在無法突破的情況之下，對方突然改換成侵略性的防守！『嗯！』一個跨下，轉身，對方已經……『靠！還是沒有甩開。』依然左右互換，依然跨下在身子移動的時候，因為會讓對方突然弄不清楚下一個突發的步驟。二十秒快過去了……還沒進到禁區＞＜節奏加快，對方彎下身，貼身防守。他突然就是加快了節奏，於是對方狠狠地貼近，過人，躍躍欲試過人，右邊有空隙，做勢向右方衝過去，對手就有一個人跑來補防。轉身，向左邊運球過去！傳球，他早就料到對方會因為補防而少了一個防備；對方也早就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安排，所以，又補防。

回傳。他早就退到三分線，剩下七秒。射籃，中的！

眼界很寬。所以又傳球走後門，兩個人上去包圍之後；不過竟然是個回傳，他又傳給了埋伏在底線的同伴。

於是，打球真的很累。買了一杯芋頭沙之後，他笑笑地跟同學走回宿舍去。走廊上抽著菸，抽得很猛。因為一個多小時沒碰到菸的感覺很幹啊！矯捷的肌肉正放鬆，他和同伴在宿舍的交誼廳外抽著菸，打著屁。下禮拜有場比賽，事關顏面，所以他們互相約定了都不能輸。放學，回家。

狂飆在路上。安全帽是沒種的人在戴的。甩尾！滑行轉彎，提高檔位，離合器一放一鬆。『區軸要改！吸排氣管最好磨成鏡面。煞車管強化，內燃機用RH-400的。』於是他騎上了照他吩咐的改造車輛，狂飆在街頭。解散，回家。

『今天小心喔！』他突然就被一個瘦弱的，應該是同學，給叫住了。『因為我朋友叫我來警告你啊。』瘦弱的他對他說著，笑著說著。幹嘛沒事找事做？他就納悶了，唐國雄他就想到了。『哪一個車隊的，要來下馬威啊？』他不滿的情愫引發起來的陰天已經布滿臉上了。他拿著手機準備傳呼了。『沒有啦！我朋友也是籃球隊的啊！你們今天有比賽要加油喔！你最好是穿上黑色的襪子啦！』哼！四眼田雞還敢來跟我玩？『算了。誰理你啊？』玩弄著手上一把蝴蝶刀，他試著嚇嚇他。『眉尖分岔，左肩下傾，似乎有著坎的卦象。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真倒楣ㄟ。他早就有聽過小ㄎㄚ講過認識了這麼一個怪人了。怪就怪啊！『那是他家的事幹嘛牽扯到我啊？』

貼身防守。學牧高職的教練早就有聽過他打籃球的風格了，所以下令全隊開展出貼身防守。而且騷擾動作不斷，有人犯規了，有人幹拐子了。他被換下場了。他們輸了。

『幹！』仍然滑行在地獄。沒有人敢來挑戰這一塊剩地。『甩尾的時候這就是訣竅，』他的同伴們一邊看著國雄為了意氣之爭和『皇后』車隊的代表軋起車來，挑戰這個沒有很多人敢來挑戰的ICE BRIDGE，一邊向小弟們說著『煞車不可以全按下去，重心則要放在後座。』這種經驗大概不是光靠說的就好了吧？重心要放多少？煞車要控制多少勁道？全都是要靠自己來體驗啊！他犁田了！『真衰！在球場打架全身是傷，還犁田！』小ㄎㄚ說那位朋友叫做COCO。『全都是他帶來的詛咒啦！幹恁娘咧！』可是我來了。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所以我就來了。「坎」是陷阱。「習」是鳥重複地學習飛行，有重複的意思。兩坎重疊，象徵著重重的艱險。不過，只要能不氣餒地前進，這個卦象之中的兩個陽爻將不會潛伏很久。

『像你現在打著石膏，小腿的同渠穴將不見於世，此或許還不算是大吉，但是卻是咸卦當中的六二：咸其腓，凶。居吉。』COCO試著安慰我，可是他就是很冷，所以我沒有快樂起來。我以後又不是要考中文系的，我哪知道啥是腓啊！COCO笑了笑說了：『腓，指腿肚，而初六正是意謂著大腳指，位於其上的六二正代表著腿肚。爻辭寫著說咸其腓，咸，就是感的意思。所以你就是因為有感，才會發作於腓。你是因為機車在轉體的時候又才會出事，所以要居吉，所以那兩個陽爻九二和九五，正是暗指你不久以後將會脫險。』『我靠！你是不是都沒有在讀書啊？』他忍耐著痛楚，想讓氣溫加熱。

『無奈你們兩個都是很冷的人。』小ㄎㄚ抽著菸說著。國雄做出揮拳狀。COCO在一邊悚了聳肩，因為，『攢好傢俬，今天要甲「皇后」裀相輸！』。他要COCO隨他去。

『為什麼要打架呢？好好談一談就好了啊！』『如果連對方都不想和你一樣用著文明的方式呢？而且在他們這麼做以前，其實就已經想到了我們會這樣子地反應。』他抽著菸對COCO說著。他大病初瘉就馬上趕來參加這一次的祭典了，因為他實在很傷心，『「皇后」弄死了大山，我的兄弟。』COCO卻他媽的沒注意他的話，看著天邊。『天色要暗了。』『廢話喔！快晚上了啊！』『他們真的弄死人了嗎？』『騙你幹嘛啊！而且幹馬不衛生。』好冷，今天大概只有攝氏十八度，於是，他順著COCO的話，在其中幾個路口綁上了黃布牌。『天氣冷，屬水，電線桿屬木，菸屬火，馬路屬土，所以我們營造出一個大吉大利他們的環境。』『ㄟㄟㄟ！你是要我們輸是不是啊！』國雄氣急敗壞地抓著他的領口。『今天是騎機車來大戰的嘛！所以金木水火土都齊全了。而他們的欽未對，有著一股金黃氣息，我們要加其焰。因為這個人，』他比了比這個俘虜來的人『我知道他們自己認為自己是一堆金礦。他們發達得越盛，採礦的你們就越發。』因為『騎士』暗中知道了他們今晚的衝突，埋伏在一旁攻擊『皇后』的欽未對。

所以他們在酒吧喝酒。『因為的後面一定要接上所以。』COCO當然沒喝了。他正要他們倆個不要喝得太猛，等一下還要被載回家呢！國雄則因為大獲全勝，所以很爽，所以醉了。接下來的結果就是這麼的老套，『皇后』的人馬衝進來了。『繼續喝酒，別管他們，他們會自己擺平的。』於是國雄拿起來了酒瓶，敲桌子，桌子沒壞，酒瓶斷了，碎了，割到了他。他不以為意，舔了舔。就把他們嚇跑了。因為『逃遁。遁字應了他們的反應。遁卦的乾上跟艮下先不要理會，反正就是說他們沒有繼續地糾纏，是他們得體。而且也暗指了上九。』『那又是代表著什麼意思呢？』COCO搖頭說著不用說了，因為他知道若是洩漏太多的天機，就會像他老爸一樣。『啊！反正他們在「觀」看我們「觀」看他們的情勢啦！』不理會小ㄎㄚ又說出了一句天機，COCO聽國雄問著：『你或許占卜的技術不賴啦，可是，你怎麼能知道他們會自己擺平？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要設下那些布幡的呢？』（觀：上巽下坤。六三：觀我生，進退，未失道也。上九：觀其生，君子無咎。）

因為我就是知道吧？我大概就是知道吧！就像是每一個人的下一句話或者是下一個提問，朦朧中好像就是我知道了一樣。這個有道理嗎？我不知道。就像是有人看不懂Cobia的畫作，因為不知道所以作罷。也像是有人不知道Cobia要傳達的是什麼，總是覺得那種畫風很偉大，天底下就只有小孩子才能畫得出來一樣。又有誰能知道、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不知道。

禮拜肂（ㄙˋ）。COCO自己占卜自己。我知道這是大忌，而且不會靈準，可是今天早上的起床，我看不到陽光，昨天的電視節目又出現了手機的廣告被我看到，所以，火土相剋。出來的卦象竟然是『剝』：不利有攸往。而且有咎：指有過失。掌心為死穴的勞宮穴浮起。愕蘁惡啞（ㄜˋ）。不行，要遏。CD唱盤向南，哀怨之聲遠向南離去，因為正午之時，日在南。鞋櫃擺斜，鞋要斜才能改邪。再貞卜一次。『復』！？『上六：迷復，有災生。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凶。至於十年，不克征。』全卦六爻皆變！？我要更加謹言慎行了。等一等，有君凶？糟了。我急急忙忙地穿上襪子，快跑出去，快！我叫我自己快，快沒有時間了。我哪來的心思去估計時間啊？我著急地快沒有心思了。（夬：初九－壯於前趾，往，不勝（ㄕㄥ）為咎。上六－無號，終有凶。）

「霸達（bate）」狠狠地敲在國雄的頭上！『幹！狗熊！你今仔日死定了啦！』三個人圍爐吃火鍋，真是他媽的幹！我奮力的抵抗，可是，還是敵不過…...（千萬不能展現出來）不過，現在是億萬了啊！一個彎身，雙腳屈，上肢擺動彷彿柳葉，周圍的攻擊是強風，於是柳葉隨風動。因為霸達劈過來的時候，會先帶起一陣風；因為揮拳的時候也有一陣風。『幹恁娘咧！』拿出刀子了，所以不能再閃躲了。橫劈，直倷，卸住手往砍刀的手。砍刀？一個縱伸我把對方左手為了防守我的縱伸而擺出來的防衛的移動的肩胛骨是圓形的輕輕剝動一下，於是手去砍刀，於是架住了，於是脫臼了，於是對方驚愕，於是『八極拳』沉肘，於是按向丹田，於是發勁。不可以，我突然想到家訓，這個時候痛楚的對方已經揮刀直進中宮，點。我給你點，點在『暗離穴』，那是健康教育有教過，小腿會反射彈起，於是空出手去撐地，於是刀落，於是我反手握刀，於是我敲往太陽穴，於是對方就倒下了。另外的那兩個人，屈腿再過五秒的時候就已經被KO了。『34秒解決！我退步了。應該是說這些人能耗到我34秒，厲害！』

然後，又很老套的巧合了，他們兩個竟然是在同一間病房。『不對啊！我明明就是打贏了，他們三個全被我放倒了，誰還會拿槍射我啊？你呢，你是怎樣了？』『……跑的狠快，沒有注意交通安全，所以被車撞到了。我知道很遜啦！我是為誰跑啊！』於是，休學了十年……

『……天很藍，白雲翲（不是飄）在風的下面，所以，如果我是風，我要把雲吹起，因為，我們一輩子都看不到雲的頂端。我知道，坐飛機的時候我們可能看得到，可是，耳躲有時候會耳鳴；那麼，在不相信我們自己耳朵的情況之下，難道我們還相信我們的眼睛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看到雲真的的頂端。所以，各位同學，不要以為我們是T大畢業的，就忘記了，想看雲的感覺。』他在畢業典禮上，代表致詞發言，緩緩地走回座位，四周響起幻化成一片迎面而來的掌聲，他優雅地笑了一笑，點了頭，必恭必敬地坐回座位。窗外，夕陽，漸層地勾勒出建成的一座城堡，台北是個盆地，羅斯福路車水馬龍，好似所有的嘈雜聲音都匯進來了，唯獨那一座城堡，沒有聲響，一片死寂，彷彿就像是出院的那天，他嘴角彎了勾，盯著手上的學士資格證明：T大中文系……該句點了，不誓嗎。

改裝上red-cloud的雙排氣管，綠天王麒麟的急速跌煞，GKI-507的鮮紅外殼跑在路上，時速也只有120，奔馳Fly在澎澎引擎發燙在鋪風盈面的後座騎機車上，撲面迎風而來的甩掉安全帽，怎麼是一個『幹』字能爽得形容？他馳騁在後面跟著一堆警車的賭局上。別人拿他的性命下賭注：他能在一個小時之內，飛車到這裡並且把電仔甩開。人生不是也像是一場賭局？不是。那麼賭局上的輸贏都能在掌握之中囉？不能。所以人生是一場賭局，只有靠著猜測的機率。他就賭上了，因為自己的車隊挺他，因為輸家要給他二十萬，因為天空上的直昇機正在把這個狂飆的畫面拍攝成一部影片。下了機車不能上去的高速公路，幾乎九十度的轉彎就在前面。甩尾的時候，他只記得要打破RH-400的紀錄。重心要放在後座，油門全開，不減速，160馬力，跌煞不能全按，重心要放多少，煞車要按幾分，他不知道，他只記得那種感覺，最後一關了。聖地－ICE BRIDGE.

『幹！』對方一個過肩摔就摔倒他了，這是關乎他的面子，隊上的信譽之爭啊，車隊的同伴在一旁鼓譟叫囂。摔倒那又怎樣，軋車的時候不也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嗎？所以，他被摔倒了。對方其實也倒了。因為就只是摔倒在地嘛，他不去支撐，就這樣順勢倒了下來，就這樣順勢掃了一腳。他先倒下來，所以他先爬起來，他拿起厚塑管，『恁娘咧！』。宣布他贏了。『COCO！有你的信。』

回也不改其樂，所以他還是不改抽菸、喝酒。拿著打火機，嘴裡含著純高梁，噴出來，燒著（ㄓㄠˊ）菸，他吸一口氣，畢業表演結束。因為菸就是因為被吸了一口氣，所以就被點燃了，一單食，一瓢飲，不要浪費，所以他抽著菸回到座位上去。這是他們系上自己舉行的畢業公演，所以又獲得了一陣掌聲。大家都嘛以接近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他，突然就被一滌洗鍊的嗓聲給刺破了裝夢想的氣球，『國雄！有你的信。』

就是那麼老套的碰巧，就是那麼老套的劇情安排，他們又碰面了。他還是抽著菸，他還是不抽菸沒被尼古丁污染的瘦弱。擁抱。他們不是一掛的，因為他們不是GAY。國雄永遠記得他欠COCO一份人情，只是人情。COCO永遠清楚他對國雄有著一份責任，只是責任。

他們都是同樣地被一封信給傳呼到這裡，信裡同樣的內容就是，：在醫院養病的日子怎樣呢？應該還好吧？

我不知道。每天，就是只能看著時鐘的時針、分針、秒針，在同樣的圈圈裡運轉，劃上同樣的軌道，於是一分鐘就過去了，一小時就過去了，一天就過去了，一個月就過去了，一年就他媽的過去了，十年就這樣子在時鐘固定的運轉軌道上過去了。我真的不懂啊！男人為什麼要那麼傻？我過去的話又無濟於事啊！真的是很幹啊！我們同樣都是被『震』倒：亨。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里，不喪匕鹵。我是祇有腹部還好而已，所以大概是應了九四的爻辭吧？『九四：震遂泥。』遂是墜落的、停止的意思，大概就是說我像是被雷電給震驚住了，未光也。就這樣被震驚住，墜落在泥沼中，不得動彈。就只能看著時鐘和日曆，未光也。就是說我可能會在也動彈不得了，但是我就是不想要這樣，我想動，我想看透一切，我想面臨一切，儘管這個爻辭說我，未光也。而他啊！脛部中了彈，所以我本來想是他應該也是不能動彈的，誰知道貞卜以後才知道，初九這個爻辭跟卦辭一樣：震來虩虩，後笑言啞啞，吉。初九是下卦的主爻，當然也是震卦的開始，而一直恢復到上六，相當於震驚來臨的時候，冷靜的面對，記取教訓，能夠戒懼慎恐，以後四面八方都能因禍得福了。不過，我們雖然會笑言啞啞，但是都還是不喪匕鹵啊！

嗯！可以休息啦！打球打得那麼累，車子改造的那麼炫，總是會有人嫉妒的吧？哈！就暫且讓一讓囉！反正，我還是不變啊！是球隊史上最具威脅性的得分後衛啊！也是車隊上傳奇的面對ICE BRIDGE的RH-400啊！醫院時候的我啊？就是看著天花板囉！嗯！我們最會常常忽略掉的，就是最平常的事件了，不是嗎？天花板，你曾經注意過天花板嗎？那是樓上的地板，一想到我是為了多大的什麼原因才會住院的，可是卻被別人家踩在頭頂上，那不就是很怨嘆了嗎？可是，打球的時候，因為我就是個後衛，所以球場上任何的風吹草動，我都要去注意，而且下出正確的指令。車隊的時候，我是負責開路前鋒的大將親衛隊統籌，更要注意了，而且打架的時候，軋車的時候，我都要留神，風吹過來撲在臉上的那種感覺很拿鐵，可是我在醫院的時候迷上了Espresso，看著天花板，真的很Espresso。有一點累了，以前的我，看得好多啊！天花板裡頭藏的排水管，天花板裡頭藏的電線，一磚一瓦，南朝六百多寺，多少樓台在煙雨中啊？天花板是個集錦啊！多少個故事啊！

是小ㄎㄚ寄來的。他們吃過午飯以後，在共同留連的地方回憶。這些年來，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了，他們卻從未斷過聯繫。一日是兄弟，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永遠是兄弟。男人或許不同於女人吧？彼此不爽，打打架之後就可以一起喝酒了，女孩子或許會記恨在心頭，永遠也不會原諒，畢竟，她們沒有兄弟啊！好佳哉同性戀終於被是人們當作正常了，這是女權的邁進一大步，因為，有男性化的女生大家都敢承認了啊！

小ㄎㄚ好像是遇到了什麼事似的，無法解決。他們倆個，若是有緣，小ㄎㄚ居功厥偉啊；何況，如果不是，小ㄎㄚ也是他們的朋友啊！更何況小ㄎㄚ他現在更是統一了黑白兩道的君主啊！

『為朋友兩助插刀，在所不辭。』『是兩肋插刀啦！』『小ㄎㄚ說他沒有辦法，無能為力了嗎？』『對啊，一起卜個卦吧！』讀中文系的他就，專攻易經。

COCO：既然得到了我們這兩個文武皆全的同伴幫助，那一定是『既濟』了。舟楫濟川之卦，上坎下離陰陽配合之象。大功告成？這正要說了大功告成之後，可能存在和出現的問題。是否有著居安思危的想法在傳述給我？切！我是幫小ㄎㄚ貞卜啊！初九，新秩序已經建立了。曳其輪，濡其尾，無咎。濟應該是渡河之意，是否在渡河的時候，要拖住車輪，就算是動物沾濕了尾巴也沒關係，就是要小心翼翼，慎重思考，這樣才能無咎？這，這，這，有一點模糊啊！是要給我的，還是給小ㄎㄚ的呢？還有，很久以前沒說的，遁卦，上九：肥遁，無不利。

國雄：竟然要同時跟我們這兩個文武皆備的兄弟求救，那他現在一定『未濟』囉？初六、上九就是說著：事情還沒有完成，一切還得從頭開始嗎？未濟：亨。小狐汔濟，濡其尾。無攸利。離上坎下是否正意味著一切又必須從頭開始的艱辛？未濟卦可以接在既濟卦之前，也可以接在之後，因為週而復始。而且所有的爻象，陰陽各自都被分離，所以未濟，所以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接下來的卦象應該是既濟。初九上六？上六，我們的友情是上六：濡其首，厲？致就了在很久以前就該講過的觀卦：過了這麼多年，上九尤其是位於九五之上，權利、名聲必定有著很大的願景。『皇后』到底怎麼了呢？

最會被人們忽略掉的，就是最平常，最平凡的事件了。就像是天花板一樣。COCO咀嚼著這一句話，車禍後嚴重的腦傷締造出了，強烈的耳鳴，使得他沒有辦法入眠，平常的時候他就出去軋車，要把一切一切的噪音給排除掉。他知道國雄也還沒睡，子夜三點半，他們出來。『其實我也會有啊！我知道我們都嘛不想輸，所以有可能會加大排氣管，也有可能就是整夜沒有睡，瘋狂寫作。』他已經是沒有那種調調的公子哥兒了，而他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地不敢騎車了。天空是一片黝黑，乖違是偏義副詞，所以一種莫名的乖違情愫，搖曳在星空下。因為，天就是很大，因為天就是很黑，因為星星就是很明，因為月亮就是很亮。

還記得我在醫院看著時鐘，一分一秒地運轉，所以就算是世界多麼浩瀚，人生是多麼地廣博，時間被傳說成是有多麼地不可思議，還是有固定的軌道，還是有著固定的數目，太陽每天中午都會上升到這個位置，每天總是會有著不吉利的事情被消滅了。生生滅滅，都是一種循環，都是一種循環不倚。

幹嘛啊？裝一副這種看破紅塵，阿彌陀佛的樣子？幹馬生小馬ㄟ。就是也還是記得，是否在我們還能夠清楚感覺的時候，就是被我們掌握住的時候了？數學有著數學的方程式，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天空每天的晚上依然地這麼黑暗，我只知道，我接觸到的事物，都有著一定的秩序，儘管帶入的數目會有著不同，儘管得到的結果會不一，但是就是能預測。

天空一片就是黝黑。他們沒見過黑洞，卻感覺到天空就像是黑洞，吸入了所有的光線，吸入了所有的光芒，吸入了所有的光源，反正不管是線，是芒，是源，是什麼，都會被吸進去。眼見為真，可是，他們儘管眼見的都一樣，卻是不同的真。還記得那次到醫院的花園裡的事嗎？

當然不能忘記！那是我隔了好久好久以後終於可以跑出來偷抽菸了，所以我在兩個小時之內趕快抽掉一天的份，四包半而已啦！那時正是黃昏吧？夕陽這麼樣子的美，我是第一次看到。夕陽映照出來的夕霞，更是那種，那種，那種震懾。慚愧吧，真的很慚愧，就像是所有的光明，都要被吸納進去一樣。我就是痴痴地站在那裡叼著菸，幻想著自己也就快要被吸進去了。那是一種冒險的刺激啊！被吸納進去以後，失去光線光芒光源的我，又會是怎樣存在的呢？還是那裡面充滿了一切的所有光，所以我會耀眼？不知道不知道啊！你呢？凌晨偷溜出去的你呢？

從一黝臻滿了閃亮星子的黑幕，直到看到了東方的天空破了一個洞，偷偷地溢漏出一潮潮光明，還記得嗎？我就是在那一天能夠站立了！記性倒不是很好，我可能已經忘記永遠不能站立的生活了，可是我清楚地記得，那種站立在顫慄的感覺。天空要吐出所有的光了，循環不已的一天，又要開始了，不是嗎？醫生、護士們急著問我怎麼能站了，我說是造物者的功勞。我永遠清晰地記得那一種，站立的顫慄感動，無敵鐵金剛第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那種感覺就像是這樣。去KTV總要唱上無敵鐵金剛一樣，因為舊愛還是最美，因為天地都在一個軌道上面運行，所以我能掌握住最美的最一剎那。

小ㄎㄚ正在抽著菸，望向台灣的地圖：『我只剩下T大學和ICE BRIDGE還沒臣服於我。我知道，人在生了重病以後的住院，有可能會改變原衷，也有可能不會。但是我確信的是，身體機能恢復了以後，特殊的技能一定還保存著下來；而且，號令的影響力一定更大。』他撫摸著胸口一條血肉虯結的一條深深長長的疤痕自言自語著。

場外的賭客們紛紛下注，到底小ㄎㄚ、國雄、COCO會不會入彀呢？

完成於大一下學期，現在我大二下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