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3/01/27閱讀時間約 13 分鐘

新手引導師與女學生們的日本鄉野記事(2)行前準備(上)

一切要從2019年開始說起,當時我在加賀市役所負責台日交流專案,任期適逢中期,講座、工作坊都順風順水,台灣還推起了地方創生政策,來參訪過的台灣老師,前輩們,與日本方合作過的大咖,都正好在同一時期找我合作。日本兩位老師把他們經營的模式交給我代理,我也寫出了一份企劃把大家的東西整理在一起;另外台灣這邊第一屆台日交流課程也開始了。
(續前篇)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辦這種長期工作坊,首先要了解合作夥伴跟參加成員。看完資料以後,我想效法三島在PLUS KAGA中跟學員一起共創的做法,進行計畫時採用學員意見將那些空白填滿,再把學員培養成合作夥伴,甚至最後成為正式員工。
(※PLUS KAGA是由前東大教授現都市計畫公司代表三島由樹,在加賀市執行多年的工作坊,主旨為讓全國各地的大學生帶著專業知識來到加賀提案並執行計畫,因三島本身任教於東大、慶應、早大等頂尖大學,開公司以後招募的學生也都是來自上述學校,近十年的時間中創造了許多精彩案例,詳情可參照以下連結後半部)
加賀當地的人們這次也幫了大忙
加賀當地的人們這次也幫了大忙

共創式計畫理想跟現實中間的壁壘

但我想的太天真了。三島本身的名望,以及在課堂中跟學生培養的信賴關係已經夠穩定;反觀我雖然跟老師熟,但學生們對我可以說甩都不甩。信賴這件事急不來,以前的我,想跟女生尬聊完全沒障礙;但在計畫中的我對她們來說,第一個身份是大人、第二個身份是實習單位負責人,已經有兩層厚厚的壁壘卡在中間,就算我想尬聊,對方也不想多聊,最糟糕的是在賴群裡面幾乎都是已讀不回。
我對這種情況剛開始一籌莫展,在出發前也沒有顯著改善。
過程裡我一度想到公務員時期那些研修內容。公民共創(日本不叫官民共創)的先進地區都有專門負責承接民間單位想法的部署存在,但服務於公民共創部署的公務員,一開始不僅跟民間沒辦法溝通,跟政府內部的同事也沒辦法溝通(政府只要專案跨部門就好像要毀天滅地一樣),一開始設立期間除了部門內部本身的意識改革以外,程序跟手續也要改革,光跟民間還有別的部署同事取得信賴關係就要花好幾年!!
那時每次都看著名單覺得很懊惱,對於有回訊息強迫症,一開聊就會講個不停的我來說,完全沒辦法理解可以無視訊息是怎麼回事。「是因為我講話太無聊嗎?」「還是大家有開一個沒有我的群組裡面聊得很熱絡?」「現在年輕人們沒有回應的習慣嗎?回個貼圖也行吧?」上述疑問中,首先開小群這件事先被證實,問了參加成員兼助理的木蘭(假名)後她也很乾脆的說大家的確有開一個群私聊。
原本覺得帶大學生會很尷尬很想死,但實際上卻是累到完全沒辦法想多餘的事
看著這群妹妹,我內心時常浮現以前大學時代把妹的SOP。
我很不擅長跟陌生人在網路上聊天,但是只要場景拉到線下,我就有七成把握,但這個場合跟對象,除了年齡差距,我現在還是個完全沒有外表優勢的油膩中年肥男,跟她們培養關係所該前進的終點也跟小時候把妹完全不一樣,到底要怎麼把以前經驗轉換到現在的情況,一度讓人傷透腦筋。
當時想到這種狀況下,要我帶她們一個月精神上可能會受不了,就決定最後一個禮拜讓她們去自由行,看要去東京大阪都行,總之大家自由解散吧!那時為了把專注力跟精神力灌注在這個案子上,還把幾個讓我有點心煩的朋友直接封鎖刪除,可以說耗盡全部精神力。
不過事後我對自由行這件事情有一點後悔,畢竟有些人第一次來日本,要是在我沒顧到的時候遇到壞人或意外,到底誰負責的起?雖然最後大家平安回家,但還是留下一絲隱憂。

台灣的行前會

就在力不從心的狀況下,我還是自掏腰包買了一張機票飛回台灣跟她們見面開了一次行前會。
第一次的印象跟我在日本看到的女大生還有以前我大學的時候認識那些整天泡在夜店跟BAR的酒肉朋友們完全不同,就是一群良家婦女,很認真,每個都主修、雙主修、輔系、校外活動點到爆滿。聽大家自我介紹都是用本名時,我都會問:「平常有綽號嗎?」而每個人都說沒有的時候,我就知道...哇...她們真的超級乖欸!以前我大學時代那些玩伴,用本名在外面走跳的人超少,PTT出來的不是有綽號就是ID,夜店認識的大家都愛取英文名字,其他唱歌或是熱炒之類的場子也不太有人用本名。
算算已經過了快20年,我不知道這樣的判斷基準對應到現在年輕人準不準,但至少這波我覺得還滿準的。
這時我又想起PLUS KAGA。
三島每次在加賀第一次跟學員們破冰的時候,會讓大家用綽號互相稱呼,他也直接讓大家叫他名字,講話不用說敬語。敬語這點中文當然是沒有,但我想綽號至少有吧?沒想到也沒有!行前會第一步又碰壁了。
參與行前會的學員總共有六個,倆倆戶為室友,然後也有同系的朋友,也就是說她們彼此之間已經有初步的認識,但我根本不認識她們。帶工作坊時這狀況我也不是沒遇過,只是以前對象是成人,現在換成大學生。
在行前會後下一次跟這群人見面就是在加賀了

課程規劃

雖然這門課在政大的前置課程地方創生的色彩很濃厚,但以我個人角度來看,台灣就是太重視這部分才會搞得一團糟。地方創生或是社區營造的課程,大多屬於綜合型跨域計畫,想做綜合型跨域計畫之前需要學習很多基本技能,也要對產業、在地關係有了解。
以結論來說我個人覺得學生學這個根本沒用。
我把所有學習方向規劃成兩種。
1.實務技能
初階比如語言、寫程式、寫文章、剪接、攝影、料理等等,都算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進階比如專案規劃管理、工作坊設計、引導、活動企劃,這些都是需要兩人或多人才能進行,屬於團隊協調類的技能。
2.思想改革
以個人來說,自我探索、設定生涯目標、社會思想變革等等,應用篇的話就是跨領域共創。學習這些,必須建立在實務技能應用跟社會經驗有某種程度累積之上,否則學了很容易出現不知民間疾苦的發言。

我希望大家來加賀一趟,能把學到的帶去將來想去的各行各業,而不是一離開鄉下、離開某些領域就無用武之地。我自己並不是什麼專業老師,撇除日本政策跟不動產以外,我能教的就是場域經營,嚴格來說也不是教,而是希望帶進門後,跟學員們一起深掘與磨練這門技術。

這次來加賀的主軸是田野調查後讓大家提案並且發表,因此考慮現況,我設定了以下課程。
透過不斷地跟各種人討論,大家才能更明確的規劃自己的方向
【個人目標/自我探索】
「沒辦法找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事,就不會有動力一直做下去」「先解決自己的問題,才有辦法解決其他問題」「解決社會問題之前,先解決自己的問題」這些觀念都是從以前就一直影響我的光輝塾跟PLUS KAGA來的,在她們來加賀之前,一定要很清楚自己為什麼來。
而人生的原動力,理由通常都藏在每個人生命歷程中,所以前面的自我探索跟個人目標設定是第一課。這部分有些會涉及比較隱私的話題,所以採用個別諮商方式進行。
【工作分配/團隊目標/協力關係】
這部分對只有我一個工作人員在就撐滿全場的工作坊來說非常重要,就是透過大家分攤雜事,一邊促進團隊建立,一邊減輕我的工作負擔。以工作坊來說,需要有副引導、控時、紀錄等工作;生活方面,可能會有買菜、洗衣服、打掃之類的雜事;團隊目標是指我們一整群人透過工作坊想要達成什麼目標,比如透過今年成果,讓第二年的政大團、甚至更多大學可以共襄盛舉,成為一個跨校的海外綜合學習社群;最後協力關係方面,主要是會日文跟不會日文的人,負責影像紀錄跟做專案的人等等要怎麼相互配合
我準備了兩間房間來迎接大家,結果才一天就超亂;不過大家隔幾天會自發性打掃一次讓我覺得很感動
【引導練習】
既然決定採取共創的形式,那引導入門就必須要讓每個人都學會。引導這件事就像是主持、辯論或運動,學完理論需要透過反覆不斷練習才能讓身體在各種狀況中自然反應。引導跟主持最大不同在於:引導師會用比較柔性的方式讓參加者發言跟討論,而主持則是比較強硬的拉著整場按照既定方向前進。
總之引導是在場域中基本中的基本,無論是會議、工作坊、大家私下聊天都能派上用場的萬用技能。
【計畫草案分享/計畫定案分享】
這是整個工作坊的主軸,每個人要依照加賀現有的資源跟個人興趣擬出一個提案,最後在日本鄉親面前發表。PLUS KAGA那套太嚴格,在語言隔閡跟經費有限狀況下,我個人希望不要把門檻拉那麼高,放在能做出成果,交代出讓鄉親覺得滿意的報告就好。(PLUS KAGA的經費是我的好幾倍,時間也只有總共兩個禮拜...不管人才跟資金上都差太多了。老實說以台灣公立學校提供的經費來說,根本不符合這類跨國營隊的行情價,這個就留給付費讀者了)
【具體目標設定/企劃優化】
提出了企劃的草案跟定案之後,就需要大家更集中去蒐集自己想要的資料跟素材,並且把最後的簡報做得更漂亮。老實說進行到這裡我已經心力交瘁,更熟了之後,又更掙扎在”我是該對她們嚴格還是放縱?“。
這件事其實跟台灣的方針有牴觸。
台灣老師曾經說「送她們出來,可以快快樂樂就好啊」但是我覺得要是出來沒做出成果,不僅對學生交代不過去,對學校交代不過去,對繳稅的台灣人民交代不過去,對我們將來要怎麼延續這個計畫更加是交代不過去。總之對個人企劃的完成度,到最後還是沒有明確共識。
這件事涉及一些公共問題,就放在後面付費內容談。
【自由田調心得分享/加賀市資料彙集】
這部分就是大家整理一些加賀市的吃喝玩樂心得跟資料,讓明年的學弟妹可以更容易融入加賀的生活環境。
吃喝玩樂應該都有顧到啦(應該吧)

付費內容分隔線,以下包含:公立學校與私立學校的案子/台灣公費出國怎麼花/參與學員介紹與個人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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