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3/02/25閱讀時間約 27 分鐘

一個人陰暗起來可以陰暗到什麼地步?

    我出租屋的隔壁,每天晚上都傳來奇怪的聲音。
    知道真相後,我的三觀震碎了。
    我叫陳北,去年九月份時,我剛考上大學。
    一開始挺新鮮的,感覺大學裏什麼都好。
    有很多漂亮妹子,讓人很是心動。
    可時間一久,我漸漸有點喫不消了。
    是我宿舍的舍友們。
    他們很鬧,有的人抽菸,嗆得我直噁心。有的人打遊戲,熄燈了還噼裏啪啦的,用的是機械鍵盤。中午也有彈吉他的,我躺在牀上睡不着覺,也不好意思和他說。
    就跟家裏打電話商量,說想在外面租個房子,搬出去住。
    他們同意了。
    爲了給家裏省點錢,我在附近找了個老舊的家屬樓小區。房子不大,傢俱和家用電器也很老舊了,不過價格便宜,而且一個人住,安靜,沒有人打擾我了。
    然而,就在我搬進出租屋的當天晚上,從我的隔壁隱隱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
    似乎是一個女人在叫,聲音很壓抑。
    我笑了笑,感覺挺刺激的。
    趴在牆上偷聽了一會兒。
    這種日子持續了半個多月,我就有點受不了了。
    租的房子太老舊了,隔音質量不好,我睡覺的臥室,和隔壁的臥室就隔着一堵薄薄的牆,每天晚上躺在牀上時,那聲音就像在我耳邊一樣。
    最主要的是,我才只有十九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那女人聲音挺年輕的,很好聽,可和我沒有關係啊。
    我試着換到其他房間住,可我租房子時爲了省錢,租的一室一廳,除了這個臥室就是客廳了,在客廳住了幾天,睡沙發睡得我很不舒服,上面好像有蟎蟲,每天起來我身上都癢。
    早上樓下也很吵,有一對老人是撿破爛的,他們把每天撿來的破爛都放在樓下的小涼亭裏,用鐵絲網圍起來。
    然後每天早上五點多,就在下面數撿來的瓶子,我不知道玻璃瓶能不能賣錢,我聽見的全是玻璃瓶的聲音,叮叮噹噹的,就算我很困,可一直聽着那聲音,我就精神了。
    每次只睡三四個小時,我漸漸變得很煩躁。
    最主要的是我心疼錢,學校那邊交了錢,自己這邊多花錢租房子,還睡不好。
    而且住在我隔壁的女人,每天晚上快十一點了,才發出聲音,一直持續到快一點。
    我受不了了,就狠狠地敲牆。
    那邊根本不鳥我,我敲牆,他們也狠狠地敲,像是在示威,有時候聲音持續到兩點多,到早上七點多,他們還故意重重地敲兩下牆。
    我就怒了,終於在一天晚上,他們又發出聲音時,我吼了兩嗓子,穿上衣服去找他們。
    可我走到隔壁的單元,到他們門口的時候,我莫名地慫了。
    心想隔壁那麼有底氣,該不會住着社會人吧,那人好像有點變態,萬一拿刀捅死我怎麼辦。
    我家裏不是很有錢,父親是工人,母親沒有工作,供我考大學不容易,我的夢想可不只是上大學,還有考研,讀博,將來到國企當領導。
    我就又回出租屋了。
    可是自從我敲過牆以後,他們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過分了。
    叫聲比之前更大,同時還有一個含糊不清的男人的聲音,還總是傳來「咚咚」撞牆的聲音。
    我忍了好幾天,在心裏做了激烈的掙扎,恨自己窩囊,一直在心裏罵自己。
    就在週五的晚上,一咬牙,走過去敲門了。
    一開始我敲幾聲,房間裏沒有聲音了。
    我心裏有點緊張。
    想着自己已經敲門了,乾脆豁出去了,就又重重地敲了幾下門,纔有人開門。
    這些天我對隔壁已經煩透了,心想不管開門的是什麼人,我都得好好地訓斥他們了。
    門開了,是一個年輕性感的美女。
    這美女長得很漂亮,穿着一條薄薄的睡裙,雲峯高聳,腰肢纖細,皮膚晶瑩白嫩,有着一雙修長的美腿,身上散發着一種淡淡的幽香。
    她很有氣質,看起來不像這種老舊小區的居民。
    我對她說:「你好,我是你們的隔壁,在旁邊的單元,和你們隔着一堵牆,你們聲音能不能小點啊。」
    「對不起。」美女的臉紅了,低着睫毛道歉。
    「我也是要學習,不然真不想打擾你們,你們可以調整一下時間,每天早一點,別太晚了,對身體也不好。」我見她很好說話,說話的語氣也客氣了點。
    「嗯,好。」美女小聲說。
    「打擾了。」我說。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從美女身後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
    「誰啊?」
    「啊?」
    我被嚇了一跳。
    聽見美女家裏有男人出來了,我的心跳忍不住有點加速。
    心想這美女的老公肯定是個社會人,長得凶神惡煞的,身上肯定有幾塊文身。
    卻沒有想到,走出來一個穿着真絲睡衣的老頭。
    是我的房東。
    「王叔?」我一臉的喫驚。
    「這麼晚敲門幹什麼?」房東一臉不耐煩地看着我。
    「王叔,我住你隔壁,你們每天晚上太吵了,能不能小點聲啊?」我趕緊說。
    「行,知道了。」房東擺了擺手。
    回去以後,隔壁安靜了。
    我躺在出租屋的牀上,心裏有些起伏。
    腦子裏全是剛剛見到的美女,感覺她很漂亮,只比我大兩三歲,還很有氣質,不是我班裏的女生可以相比的。
    我心想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吧,我從小到大連女生的手都沒摸過。
    一直想找個對象,嚐嚐滋味。
    而房東是個老頭,今年五十多歲了,他老牛喫嫩草也就算了,竟然還是個大美女。
    這美女很像我喜歡的一個網紅,純欲天花板。
    哎,太酸了!
    要是我也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就好了。
    不過想到房東開的是一輛奧迪車,我心裏的想法很快散了。
    我記得,剛來租房子時,我給房東打電話,他是開奧迪車來的,我還很納悶,這些天那輛奧迪車一直停在樓下,原來他就住我隔壁。
    找過他們一次後,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就不鬧了。
    也沒持續幾天,他們又鬧了。
    我聽見隔壁的聲音依然很煩,可一想到是大美女,我心裏又舒服了點。
    畢竟咱家裏窮,沒處過對象,能聽聽聲音,也算很佔便宜了。
    也是經常聽她的聲音,我做夢時,夢見和她在一起了。
    每天回家,我會忍不住抬起頭向樓上看幾眼。
    早上出門,我又會抬起頭向樓上看一眼。
    能看見她晾在陽臺上的裙子,感覺心裏很充實。
    放寒假回家時,我整天魂不守舍,除了隔壁的大美女,我看見以前喜歡的女同學,都感覺索然無味。
    就想趕緊回學校,每天能抬頭向樓上看看。
    我感覺自己好像病了。
    開學回來,沒多久,我的好運來了。
    那天中午,我在外面喫完飯,想到回出租屋有點無聊,就在樓下站了一會兒,想曬曬太陽,補充一下身體流失的鈣質。
    沒多久,我看見她從遠處拎着兩袋子菜回來了。
    她穿着淡藍色的連衣裙和黑色絲襪,腳上踩着一雙精緻的高跟鞋,披着一件牛仔外套,看起來漂亮極了。
    我這是在廣東,三月份不太冷。
    我心裏一陣激動,趕緊和她打了聲招呼:「姐!」
    她喫驚地看了看我,眼神有些躲閃,對我說:「你好。」
    「我幫你拿菜吧?」我連忙伸手去接。
    「不用了。」她沒給我機會,從我身邊匆匆走過。
    看着她柔美的背影,我的心裏除了激動,沒有其他任何感覺。
    捱了一個寒假,我終於又看見她了。
    自從上次看見她,我的眼光就變高了,除了她,再也看不上別人了。
    更讓我驚喜的是,她走進樓道,想了想,又轉身對我露出淡淡的笑容,向我說,謝謝。
    這讓我心裏很受用。
    從那以後,我每天出去喫飯,回來時都會故意在樓下呆一會兒,只爲了見到她,和她說幾句話。
    我知道我的行爲很賤。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真的,不管是誰,如果鄰居是個漂亮美女,每天晚上總能聽見她的聲音,知道她的男人是個老頭子,我想,都會想入非非吧。
    尤其是一個人單身租房子,晚上很寂寞,很空虛。
    這只是我的一個小愛好,除了能和她說幾句話,看看她漂亮的長相,對她也沒有別的想法了。
    也是那段時間,我和她關係發展得很快,看見她拎東西我就主動過去接,送她上樓。
    一開始她很抗拒,後來她見我是真誠的,也是有時候提的東西多,她確實累,便不再拒絕我了。
    漸漸地,我知道了她和房東不可告人的祕密。
    一天傍晚,我站在樓下,看見她提着東西從遠處過來,趕緊過去接。
    和她已經很熟了,我就故意沒話找話,說一些我學校裏的趣事。
    「陳北,我可以相信你嗎?」她突然臉色蒼白,情緒低落地問我。
    我愣了愣,「姐,怎麼了?」
    她說:「你來我家吧。」
    我看見房東的奧迪車沒停在樓下,就幫她提着東西,去了她家。
    和她走上樓時,我的心裏有點緊張。
    她的身子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我的臉忍不住紅了。
    我不知道她找我幹什麼,可我的心裏在莫名期待着什麼。
    她家裏和我租的房子格局是一樣的,裝修卻很豪華,有很多漂亮的藝術品。
    我心想,和房東那種老頭子相比,我和她年齡相仿,我長相也算不錯,對她也很真誠,這應該是我的優勢吧。
    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
    她當着我的面脫下了牛仔外套,便向我招了招手,讓我幫她拉裙子後面的拉鍊。
    我立刻慌了,心裏像打鼓一樣砰砰地亂敲。
    我承認我好色,喜歡看她漂亮的長相,也喜歡和她說話。
    可真讓我做什麼,我肯定是不敢的。
    尤其是她有男人,儘管那個男人已經很老了,可我和她做出不道德的行爲,我不就成了西門官人,她不就是蓮蓮了?
    「不行不行。」我趕緊拒絕,臉紅得像火燒一樣,站起來就要走。
    「陳北,你看看我的背!」她急了,走過來抓住了我的手。
    房間裏頓時變得安靜了。
    只有我和她的呼吸聲,還隱隱能聽見我們的心跳聲。
    我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感覺有點不對,幫她拉開了裙子後的拉鍊。
    當她嬌嫩柔美的背部,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看着她背上縱橫交錯,新舊不一的傷疤時,整個人的頭皮立刻麻了。
    我狠狠瞪大了眼睛,向她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根本不是王仁德的女人,我家裏很有錢,只比你大三歲。」她說。
    聽了她的話,我的眼神更喫驚。
    就在她蠕動嘴脣,想要對我說什麼時,她的眼神突然一變,拿起我的鞋塞到沙發底下,便帶着我向臥室裏走,把我塞到了衣櫃裏。
    對我小聲說:「王仁德回來了,我聽見他關車門的聲音了。」
    她應該對王仁德很瞭解,我在衣櫃裏躲了不久後,真的聽見外面響起了開門聲。
    是房東王仁德回來了。
    我和她接觸這段時間,也知道她的名字了,她叫唐冉冉。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唐冉冉問。
    「六子出事了,他前幾天砸了一個場子,今天剛要組局,警察就把他叫走了,所以牌局散了。」王仁德說。
    「那些警察,好神通廣大。」唐冉冉說。
    「像他們這種總鬧事的,警察那邊都有備案,誰鬧事了,警察打聽一下長什麼樣,就知道是誰做的了。不過他們幫不了你,我有你的照片,你敢跑,我就把你的照片發到網上,再去找你爸媽聊聊。」王仁德說。
    唐冉冉不說話了。
    我躲在衣櫃裏,感覺心臟在怦怦怦地狂跳。
    全身沒有力氣。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我感覺太刺激了,心臟受不了。
    我很奇怪,唐冉冉和王仁德到底是什麼關係。
    聽他們對話,好像是唐冉冉被威脅了。
    唐冉冉家裏不是很有錢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過一會兒,王仁德突然打了個哈欠,向臥室裏走了進來。
    他把手按在櫃子上,就要打開櫃子。
    我聽見聲音嚇壞了,只感覺腦袋一片空白,腎上腺素也在急速飆升。
    想想唐冉冉滿背的傷痕,再想想王仁德說的六子,還有他開的奧迪車,心想如果他知道我在這,不會把我弄死吧?
    這王仁德可是很有錢,我租的這個房子,一整個單元的房子,還有隔壁一整個單元的房子,都是王仁德的,他在小區裏其他樓也有房子,我租房子時全租出去了。
    就在王仁德要打開衣櫃,我已經看見外面的光亮時,唐冉冉突然走了過來,「王仁德,你不是從來不收拾櫃子嗎,你開櫃子幹什麼?」
    「天開始熱了,我記得我有個七千多的阿瑪尼,我找出來看看。」王仁德說。
    「你出去吧,我幫你找。」唐冉冉說。
    在王仁德和唐冉冉說話時,我感覺心裏像坐過山車一樣。
    唐冉冉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我說,她好像被王仁德虐待了,想求我幫她。
    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如果王仁德發現我藏在他家裏,會不會找人弄我,唐冉冉應該是被他抓來的,如果他把唐冉冉轉移走,我以後見不到唐冉冉怎麼辦?
    臥室裏一片安靜。
    我身子熱得出奇,躲在衣櫃裏不敢吭聲。
    突然,我聽見王仁德急匆匆地走出去,唐冉冉在客廳裏大叫:「王仁德,你拿刀幹什麼?」
    「姓唐的,我給你臉了。」王仁德在外面大罵一聲,便急匆匆地走回來,猛地拉開了衣櫃!
    而在他拉開衣櫃的瞬間,我的心也跟着衣櫃被拉開的聲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時間都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在臥室裏,只有王仁德沉重的呼吸聲,還有唐冉冉緊張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唐冉冉才說話:「王仁德,你打開櫃子幹什麼?」
    「我前幾天趴在窗臺上,看見你和隔壁那窮小子眉來眼去的,還以爲你偷人了呢。」王仁德喘息着說。
    「我不是那種人。」唐冉冉說。
    「呵呵,我身體不行了,而你們兩個年齡差不多,你們有沒有事,誰知道呢。回頭我就和我侄子說一聲,那小子再敢惦記你,就打斷他一條腿。」王仁德回到了客廳裏。
    見王仁德沒有繼續亂翻,我躺在牀底下鬆了口氣。
    剛纔王仁德以爲唐冉冉在櫃子裏藏人,去廚房拿刀時,我趕緊鑽出櫃子,躺在了牀底下,雖然王仁德只是拉開衣櫃,可我做賊心虛,躺在牀底下也感覺夠嚇人的了。
    尤其是看見他們兩個人的腳,就站在我面前說話時,我嚇得都快暈過去了。
    王仁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爺子,如果他發現我,和我打起來,我也是可以拼一拼的。
    只是,這裏畢竟不是我家,在沒有搞清是什麼情況之前,我在人家的地盤,和人家打起來,底氣還是差點的。
    沒過多久,廚房裏傳來炒菜的香味,我又聽見電視聲,客廳裏傳來白酒的香味,似乎是王仁德在看電視喝酒了。
    唐冉冉走進臥室,穿着絲襪的小巧的腳在我眼前晃了晃,她打開衣櫃看了看,又趴在牀下看見了我,翻了個白眼,輕輕拍了拍胸口。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嚇死我了。」我在牀底下躺平。
    唐冉冉想了想,坐在我的身邊,輕輕抱住了腿,告訴了我,她和王仁德的關係。
    原來,她是個富二代,父親在深圳有個大公司。
    她父親有個合夥的股東,隨着兩個人賺錢越來越多,那個人漸漸有了私心,就想把他父親趕走,一個人獨佔公司。
    她父親也是很聰明的人,那股東用了幾次陰謀後,不但沒把她父親趕走,反而犯了法,被她父親抓住了把柄。
    便乾脆破罐子破摔,找人把她給綁架了,讓她父親交出公司。
    唐冉冉是她父親的獨生女,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裏,當成掌上明珠。
    爲了女兒,她父親毫不猶豫地就交出了公司。
    可問題也來了。
    如果那股東把她放了,她平安了,她父親就可以報警了。
    如果撕票把她殺了,那股東就犯下殺人罪了,那股東沒那麼大的膽量。
    她死了,她父親也會和那股東拼命。
    正好那股東有個親戚,就是房東王仁德,王仁德的家族在這一帶很有實力,他自己就是收租的,一羣侄子都是混社會的。
    股東就把唐冉冉送了過來,讓王仁德幫忙看着,然後股東威脅唐冉冉的父親,只要她父親不報警,就讓唐冉冉好好地活着,每隔一段時間給打個電話,發個視頻。
    如果唐冉冉的父親敢報警,就一拍兩散。
    反正綁架已經是重罪了,不差個殺人。
    唐冉冉從小就長得漂亮,乖巧懂事,又想到唐冉冉已經被送到了外地,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後悔都來不及,她父親就沒敢報警。
    一晃唐冉冉已經被送來一年了。
    而唐冉冉沒跑,也是房東拍了她的照片,威脅她,如果唐冉冉敢跑,就把照片發到網上,他那些侄子也不是好惹的,他們去她家把她爸媽殺了。
    至於我每晚聽見的叫聲,不是我想的那樣。王仁德年輕時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把自己禍禍得快報廢了,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喫藥了,他對唐冉冉很有想法,得唐冉冉穿上性感的衣服,勾引他,他才能做回男人。
    唐冉冉不同意,他就狠狠地打唐冉冉,在嘴裏塞上襪子。
    一打就是兩個小時,打累了才睡覺。
    怕被人聽見聲音,他都是夜深人靜了纔打,挑唐冉冉的後背,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打。
    這件事她爸媽不知道,不然一定瘋了。
    「唐冉冉,那老頭這麼對你,你得跑啊。他有照片怕什麼,能和你每天承受的痛苦相比?而且他連殺你都不敢,還敢殺你爸媽?別怕他們嚇唬你!」我急了。
    「如果我跑了,我的人生就毀了。」唐冉冉坐在我身邊,淒涼地笑了笑,「王仁德的手機裏有我的照片,他一個侄子那也有備份,他在這個城市有很多親戚,我跑不了的。」
    想了想,她又自嘲地笑了,「其實,就算我跑了又怎麼樣,我的身子被王仁德看過,就算他沒對我做什麼,我已經髒了,我這種人將來沒法嫁人了。」
    「我可以娶你。」我立刻抓住她的手說。
    「你?」她喫驚地看我。
    「對,要是你不嫌棄我窮,我願意娶你,勇敢一點,我們不能被他幾句恐嚇,還有手裏握着的所謂的照片,嚇到啊。」我說。
    就在我還想說什麼時,王仁德在外面叫唐冉冉了。
    唐冉冉回到客廳,王仁德含糊不清地說了什麼,突然摔了筷子,打了唐冉冉一巴掌。
    我心裏很憤怒。
    知道唐冉冉這種乖乖女,被王仁德長期關在家裏,已經留下心裏陰影了。
    她只比我大三歲,也是個大學生,如果她的照片被王仁德發到網上,她的未來就毀了。
    還有她的父母,如果看見唐冉冉的照片,還有唐冉冉被虐待的視頻,那是怎樣的感受?
    我立刻在心裏計划起來,怎樣幫唐冉冉逃走。
    首先直接報警,這辦法肯定不可取。
    聽說王仁德在這一帶有很多親戚,他的幾個侄子都是社會人,在這附近有很多朋友。
    如果有警車來了,那些人肯定立刻告訴王仁德,王仁德會把唐冉冉轉移走,如果警察把王仁德抓了,只要找不到唐冉冉,就沒有證據讓他坐牢。
    而我,就算可以作爲人證,告王仁德,但如果唐冉冉被轉移走,我把王仁德咬得太狠了,他們狗急跳牆,威脅到唐冉冉的安全就不好了。
    想想以前聽見唐冉冉發出的聲音,她這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卻以爲是那種事,感覺很有意思。
    我心裏便感到莫名的恥辱。
    感覺自己很噁心,心裏對唐冉冉很內疚。
    那麼問題來了。
    直接報警不行,我要用什麼辦法呢?
    當務之急,是我要儘快把唐冉冉帶走,不能讓唐冉冉再被他們傷害了,只要唐冉冉在我手裏,這就是我保護唐冉冉最大的底牌。
    唐冉冉在他們手裏,我做什麼都沒有底氣。
    當唐冉冉從客廳回來,站在臥室裏,考慮着要不要和我說什麼時,我在牀底下輕輕摸了摸她的腳。
    唐冉冉知道我有話說,蹲下了身子。
    我問唐冉冉:「王仁德有沒有仇人啊?」
    「他沒有,他在這有很多親戚,沒有人敢惹他。」唐冉冉說。
    我又問:「王仁德和他的侄子們,是不是喜歡賭錢?」
    「是,他們玩得很大。」唐冉冉說。
    我的眼睛轉了轉,在心裏有了計策,「你去給王仁德灌點酒,讓他多喝點。」
    唐冉冉已經被王仁德抓來一年了。
    王仁德每天晚上有喝酒的習慣,她對王仁德也很瞭解了,連王仁德回家關車門的聲音,她都能聽出是王仁德回來了。
    這天晚上,王仁德在外面的牌局沒成,他回來早了沒意思,唐冉冉又勸他多喝了點,王仁德喝多了,就回到臥室躺在牀上睡着了。
    我趕緊從牀底下爬出來,拉着唐冉冉的手就要帶她走。
    「我的照片!」唐冉冉說。
    「這老頭的侄子有你的備份,我們偷他手機沒用。你信我,別怕他們威脅你,天塌了我陪你一起扛着,我有辦法對付他們。」我拉着唐冉冉的手就走了。
    從王仁德家裏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聽唐冉冉說,這附近有很多王仁德家裏的親戚,四周全是他的眼線,我帶着唐冉冉肯定是沒法離開這個小區的。
    就直接帶着她回到了我的出租屋。
    唐冉冉被我嚇壞了。
    用清透的大眼睛驚恐地看着我。
    我的出租屋,可是和王仁德家只隔着一堵牆啊,他還是我的房東,有我的出租屋鑰匙,要是他酒醒發現我們跑了,找過來,我們死定了。
    我告訴她別怕,信我的,簡單安撫了她兩句,就給大學的同學們打了電話。
    說我找了個女朋友,長得很漂亮,讓他們過來看看,請他們喝酒。
    這些人都很八卦,聽說有喫有喝有美女看,就立刻過來了,我還讓他們帶了副麻將。
    我在學校里人緣還算不錯,不怎麼說話,也不和人爭吵,在宿舍裏受不了他們吵,就搬走了,他們對我印象都很不錯。
    來了我的出租屋後,他們看見我果然有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全都傻了,一個勁地怪叫。
    又使勁地打我,眼神酸得不行了。
    我就讓唐冉冉安排他們打麻將,又點外賣買了好喫的,讓他們喝酒,趁着這些人不注意,偷了我一個同學的手機去衛生間了。
    我給王仁德一口氣打了五六個電話,待王仁德接電話時,立刻掛斷,給王仁德發了個信息。
    我特意用一種很挑釁的語氣,對王仁德說:「你的女人很潤,我代你享受了。不想事情敗露,準備好一百萬,我聯繫你。」
    發完了信息,我就看見王仁德瘋狂地打來電話,他一定發現唐冉冉逃走了,也意識到那人知道唐冉冉的事,他被敲詐了。
    我就聽見隔壁傳來咕咚咕咚的聲音,接着門被王仁德狠狠一摔,他出去找附近的親戚和侄子們了。
    這出租屋隔音效果不好,唐冉冉被隔壁的聲音嚇到了,走進衛生間用詢問的眼神看我。
    我又拿出自己的手機,交給唐冉冉說:「事情基本解決了,快給你爸媽打電話,讓他們報警。」
    此時唐冉冉已經和我跑了,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她已經不顧王仁德是否有她的照片了。
    便臉色白白的,她給父母打了個電話。
    聽見母親的聲音,她頓時忍不住哭了出來。然後道出了這一年的經歷,讓她母親幫忙報警,告訴她母親現在已經安全了。
    我靜靜地陪在她身邊,心裏五味雜陳。
    一切都和我想的一樣。
    這小區是王仁德的地盤,他在附近有很多朋友和親戚,雖然是城裏,可已經形成了他們的領域,唐冉冉的處境和被拐到深山裏的女孩兒沒什麼兩樣。
    如果我莽撞地帶着唐冉冉離開,會立刻有人發現我們,告訴王仁德,或者直接幫王仁德把我們抓起來。
    廣東的夜生活到晚上一兩點,這小區裏有很多小商小販,開着小賣部的老闆,我根本不知道誰是王仁德的人。
    我把唐冉冉帶回出租屋裏,就可以避開他的眼線。
    至於我把同學們找來,讓他們在我的出租屋胡鬧,只是個簡單的障眼法。
    我真正的目的是偷他們的手機,王仁德是我的房東,他有我的手機號,我需要一個新的陌生的電話號碼;我給王仁德發短信,說他的女人很潤,是故意挑釁他。
    我向他索要一百萬,是故意擾亂他的視線,讓他以爲他是被人黑喫黑了。
    那麼,他把唐冉冉藏在家裏,整整一年的時間,四周一直有人幫他看着,讓唐冉冉沒法離開小區。
    現在唐冉冉不見了,有人向他索要一百萬,誰是最大的嫌疑人?
    自然是和他沆瀣一氣,知道唐冉冉的身份,他在小區裏的親人和朋友們。
    而這些人裏嫌疑最大的,就是他喜歡賭錢,欠了賭債的侄子。
    我也有嫌疑,王仁德見過我總是向唐冉冉獻殷勤。
    但等他懷疑我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們就聽見樓下傳來了王仁德和他的侄子、親戚們大吵大鬧的聲音。
    唐冉冉跑了,這件事絕不是小事。
    他已經犯了綁架和囚禁,還有虐待他人身體和猥褻罪了。
    他在整個小區問了一圈,去保安的監控室裏也沒看見唐冉冉出去的錄像。
    他的心裏很慌,他說話的語氣很着急。
    能在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唐冉冉從他身邊弄走的人,除了他身邊最瞭解他的親戚,還有誰?
    這些人開始互相猜測,互相指責,漸漸地,言語越來越激烈,動手打了起來。
    我這人一直很膽小,不是我膽子真的小,怕被壞人欺負。
    是我臉皮薄,不願意因爲一點小事和身邊的人鬧矛盾。
    之前聽見隔壁吵,我總是心裏害怕,不敢去找,還有我在宿舍時環境很鬧,我不和大家說出自己的想法,都是我怕得罪他們。
    但爲了正義,爲了解救一個被他們綁架的女孩兒,我的膽子還是很大的。
    尤其是我喜歡她漂亮的長相,喜歡和她說話,她向我求助了,我一定要幫她。
    便讓唐冉冉和我的同學們在一起,我壯着膽子走下樓,一臉無辜地看着樓下熱鬧的場面。
    只見王仁德雙眼通紅,他以爲自己被這些親戚敲詐了,怕他們是個無底洞,不斷地勒索自己,更怕東窗事發,被警察知道,他已經氣瘋了。
    他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根鋼管,和他一羣五大三粗的侄子們狠狠打了起來,他打得那些侄子們腦袋上流了很多血,他那些侄子們也不甘示弱,衝上來狠狠地踹他,扯他花白的頭髮,用拳頭狠狠砸他的臉。
    我怕這些人在本地勢力大,和本地的警察有關係,特意讓唐冉冉的父母在深圳那邊報了警,帶着深圳那邊的警察過來。
    這些人連吵帶打地鬧了整整半個多小時,他們弄得地上全是血,累了坐在地上,王仁德抬起兇狠的眼神看見我,纔想起了什麼。
    「唐冉冉是不是在你手裏?」他抄起地上的鋼管,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問。
    「誰是唐冉冉。」我假裝不知情。
    「別跟我裝,就是我老婆,你總獻殷勤,比你大兩三歲那女孩兒。」王仁德雙眼猩紅,臉上有很多血,枯老的臉十分扭曲,猶如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我一直和同學在家打麻將呢,什麼都不知道,不信你上去看看。」我抬起手,指了指樓上。
    王仁德看着樓上明亮的光,聽見裏面傳來的嬉笑聲和麻將聲,靜靜地想着什麼。
    「來住了幾個月,一直沒打麻將,今天卻打麻將了?」王仁德漸漸意識到了不對。
    「對呀,因爲我們在慶祝。」我微笑着說。
    「慶祝什麼?」王仁德問。
    「慶祝你們這些該死的人渣落網,慶祝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綁架犯被抓。」我笑着說。
    「打黑除惡,有黑除黑,有惡除惡,無惡除痞!」
    當我向王仁德說這些時,看見一輛輛警車閃爍着警燈已經開進了小區。
    王仁德眼中的瞳孔猛地一縮。
    牙齒咯咯咯地咬了起來。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像是噴射着怒火,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趕緊拿出手機,瘋狂地用手指亂點。
    我知道他想幹什麼,一把就搶走了他的手機。
    看見他其中的一個侄子也拿出了手機,我大步走過去,一腳就踢飛了他的手機。
    接着警察們快速下車,把他們全部按了起來。
    人羣裏跑出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和一名看起來很年輕的貴婦,他們眼含着熱淚,大聲地叫着唐冉冉的名字。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視線也控制不住地模糊了。
    尾聲。
    半年後,我過回了和開學時一樣的日子。
    房東王仁德和他的侄子們被抓了,我的出租屋不能租了,又搬回了學校的宿舍。
    我的宿舍沒有以前那麼吵了,大家不像開學時那麼新鮮,全都適應了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我們不再是愛吵愛鬧的高中生,全是沉穩懂事的大學生了。
    我的舍友們,他們變得越來越懂事,越來越有素質,都開始爲別人着想,去校園安靜的角落彈吉他,扔掉了咔咔作響的機械鍵盤,換成了聲音很小的櫻桃鍵。
    抽菸時,他們會走到走廊的盡頭,把腦袋伸出窗外,拿出手機和新找的女朋友溫聲細語地聊一會兒。
    我還是那個屌絲。
    每次路過女生宿舍樓下時,都習慣抬頭看一眼。
    看見她們晾着的漂亮裙子,感覺心裏說不出的充實。
    在心裏幻想,這些漂亮裙子的主人,長着怎樣極品的身材和神仙顏值。
    而唐冉冉,自從她被爸媽接走後,便再也沒聯繫過我,我們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再住隔壁了,就再也沒有聯繫了。
    關於她的事,還是我主動找人打聽的。
    聽說綁架她的那夥人全都坐牢了,她家裏的公司,也被她父親搶回來了。
    她的照片也沒有泄露出去,是我看見王仁德要發她的照片時,立刻把王仁德的手機搶過來了。
    我當時已經算計好了的。
    王仁德被人威脅索要一百萬,已經又恨又怕了,根本沒心情考慮唐冉冉的事情。
    救下唐冉冉,我什麼好處都沒得到。
    就是回到學校後,我有兩次遇見挺漂亮的女生,她們向我要了微信。
    但是被我拒絕了。
    接觸過唐冉冉那種漂亮和氣質並存的女生,我很難再對其他女孩兒動心。
    我感覺自己好像有病。
    只喜歡比我成熟的女生。
    就喜歡看她們穿着成熟,穿着漂亮的長裙和黑色絲襪,踩着高跟鞋的模樣。
    當我坐在上大課的教室,整個人魂不守舍,感覺心裏很寂寞空虛時。
    一個香噴噴的香奈兒小皮包,和一把奔馳車鑰匙輕輕放在了我身邊的桌子上。
    我向身邊瞟了一眼,整個人愣住了。
    看見的,是唐冉冉白嫩漂亮的鵝蛋臉。
    她的氣色好了很多,穿着一身時尚名牌,微笑着對我說:「那些人全都被抓住了,我在這裏發生了什麼,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很好。」我點點頭說。
    「只是,還有你知道我的祕密,知道我丟人的過去。」她皺了皺眉頭說。
    「我不會說的。」我說。
    「我不相信你。」她輕輕搖頭。
    「你不相信我的人品?」我問。
    「我要留在你身邊,用一輩子看着你,讓你永遠幫我保守祕密。」她微笑着親了我,又緊緊抱住了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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