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生：將著色畫重新上色

哈囉大家，這期的主題是「原生」。提到原生家庭，你會產生什麼樣的印象呢？ 記得國中的時候，社工姐姐給了我一張可以自己填色的黑白畫，畫的中間是一棵巨大的樹，許多人以不同的姿勢，或坐或站待在樹上或者大樹旁。

「假如你的家庭是這棵大樹，那你覺得哪一個人會是你呢？」她鼓勵我找出和自己最像的「人」，並且塗上顏色。 一、沒有顏色的著色畫 當時的我握著蠟筆，遲遲不知道怎麼下筆。我不知道自己在家庭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位置，只知道那時候的我並不快樂。 最後我選擇了一個抓著樹枝、半懸在空中的人當作自己。社工姐姐問，「你為什麼會選擇這個人代表你自己呢？」 我那時不善言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只好說「不知道」。 社工姐姐沒有繼續追問，她轉而讓我尋找其他家人在圖畫上的位置。這對我來說更困難了，我的筆端不斷遊移，終究找不到下筆之處，只覺得這個遊戲似乎超出了我的能力。 「你不喜歡這個遊戲對不對？」 社工姐姐敏銳地察覺了我的心情，「我們換個遊戲吧」，她將圖畫紙捲起，再拿出彩色的卡牌。 不過雖然覺得困難，但其實那時候的我很想知道自己苦思不得的答案——假如家庭是一棵樹，那麼我在哪裡，家人又在哪裡呢？ 二、魚骨拱橋 之前在幾篇文章裡提過，當時因為一些變故，所以那段時間，我一直過著半寄人籬下的生活。後來這段生活雖然結束，原生家庭於我而言仍舊是複雜難解的。 首先是家人的觀念，因為較為保守，行事上稍顯我行我素。尤其是祖父母那裡，重男輕女的觀念特別強烈。 就性別層面而言，我很常聽到家人說「只有女生才一定要會做家事」、「女生不能抖腳」、「女生不能說『爽』字」等等彷彿專屬女生的「規範」。 事實上，我一直認為即使是男生也應該要共同分擔家務、避免在公眾場合抖腳（因為真的不好看）以及注意言行舉止，畢竟成為體貼有禮的人不分性別。 而且，既然男主外女主內的時代正在向歷史的長河退去，那麼以性別分工的觀念應該也要有所改變，而非固守舊歸。 而就婚姻層面而言，重視香火的家人會希望我結婚生子。且因為我是獨生女，因此他們特別要求丈夫一定要「入贅」（我的理想是互相尊重，兩人在外面住，但會常常拜訪照顧雙方的家人），小孩要隨我們姓。 當我提出我目前沒有結婚生小孩的打算時，往往會遭到攻訐，沒有其餘表達的空間。 在職業或者興趣的選擇上，我同樣常因為做出不合他們理想的決定而遭到反對。比如，由於家人覺得我會因為選擇心目中第一志願的大學而疏於照顧家中工作，因此要求我選擇現在就讀的大學。 記得我小時候曾經去過一座公園，裡面有魚骨形狀的拱橋。橋中間的地面如梯子一般錯落著塑膠板與鏤空的部分，通行時其實很容易卡到鞋子摔跤。 成長過程中，這些框架如同魚骨拱橋，我在橋上來回找尋橋頭，卻始終走不出容易絆倒的路面。 三、擁抱日記 其實除了近期的經歷，這段回憶本來已經快要被我塵封。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我一直為怎麼和家人好好相處苦惱，因此我曾經嘗試透過遺忘放下過去。 直到這幾天翻開日記，看到過去滿懷不解與傷痕的自己，這些記憶才慢慢湧現。接著我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框架不可能透過遺忘解決。 那些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尚且難以透過逃避釋懷，更何況這些是現在進行式，唯有面對，才有解開的可能。 起初我抗拒翻開幾年前的日記，害怕面對當時因為不斷受傷而變得渾身是刺、反而因此傷害別人的自己。 不過自從決定撰寫這次的專題後，我開始嘗試諒解、擁抱那時候的自己，撣去日記封面上的微塵。 然後順著字裡行間細讀日記，告訴自己，沒事的，現在的你已經長大，有了保護與療瘉自己的勇氣，足夠抵禦很多那時候的無能為力。 結語：原生——重新彩繪，但也接納黑白 回到開頭，雖然現在的我還是沒辦法確定自己與家人分別在大樹上的哪個位置。但我想，現在的我所能做的是慢慢接納黑白的地方。 我能嘗試理解家人的想法，畢竟男尊女卑、傳宗接代的觀念對他們而言已經根深蒂固（我的父母很晚才生我，而且算是意外（笑），不過這裡不談。現在他們已經是可以當我祖父母的年紀了），一時要改變，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 理解，但不需要認同，也沒必要爭執。這樣寫好像有點不負責任，但現在的我的確沒有最直接的應對方法，所以打算且戰且走，靜觀其變。 雖然將來的一切都是未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我會保留自己的原則，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事事依從長輩的意見（尤其是生小孩，我真的沒辦法馬上給出答案，假如未來還是不想生，我也不可能把生命當成作業交差了事）（嘆）。 原生家庭，這個詞在每個人心中大概都有著不一樣的色彩。只想對你說，不論「原生」於你而言是黑白抑或繽紛，療瘉自己、離開魚骨拱橋的路上，你絕不會是孤單一人。 下一期的內容是「校園」，我們將在下期主題分享校園生活的歡笑與淚水。我們下週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