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16|閱讀時間 ‧ 約 2 分鐘

告別式

參拜結束在應當寒冷卻氣溫飆升三十的週日早晨,我沒有如計畫的宿醉與缺席,我只有清醒的站在那。拙於面對情感的我,始終只會以酒醉換取氧氣。可是這次,打完棒球的週六晚上,我在路邊喝完兩罐啤酒後選擇回家。也許是意識到無論如何交換,哀愁始終不離不棄的跟隨我。
我們以為親身出席是宣告自己存在的獨家決絕,殊不知缺席的亡者,反倒因為眾人的團圓,而映照她巨大的存在缺席。
參拜當日,母親戰戰兢兢的籌備一切,如果有意外之處,她會激動,仿佛死亡是因之而起。呵護這些瞬間即逝的參拜儀式,是她唯一能為亡者的心力。沒成的婚禮,成真的喪禮。養育小孩的歲月,冗長的日夜勞累,投注的精神溺愛,現在卻只需要儀式性的參拜,即可表示她的寵愛,情感與陪伴成了物理性的實質交換。
對生者的思念,我們盡力傳達。對亡者的追憶,我們閉口不談。唯有一年幾次的參拜中,才正視自己的想念。也許因為她的缺席是堅硬的事實,再多的述說,只是存在的餘燼。
告別式上,母親哭喊昏去,父親不動聲色的嘴角透露著痛苦,那天的場景我很想忘記。小時候以為是撐起天與地的父母,原來也不過是年紀比我們稍長的人們。其實他們承受痛苦的能力也同等渺小,也有心比我們還碎的時候。有時不是事件本身叫人絕望,而是見到心愛的人痛苦,我們卻只能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安慰。眾生以時間為信念,一切會如雲煙消散。大部分時候,我們破碎的心也能修補,而我的確也幾乎再無法眼淚。
突然想到,縱使寫過她的死亡無下萬遍,但似乎總是在精神面的緬懷,至於那個死亡實體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卻未曾想過這其實才是最真實的場景,我卻未曾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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