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風雅之外的物件敘事力：《怒嗆人生》美術解析

最近風口上討論最熱烈的影集作品莫屬《怒嗆人生》(Beef )。這部由串流平台Netflix與獨立片商A24共製的影集雙殺了「爽片」與「深度」兩種市場的觀眾，是一齣可以讓你無門檻入口，看完後還可以發在社交平台上彰顯自己品味的質感好作（你懂得，要在文青朋友圈裡承認自己愛看《艾蜜莉在巴黎》還是需要一點勇氣，或是在看《模仿犯》後一定要煞有其事的踩一下台劇的弊病。而《怒嗆人生》不具上述困擾）即使這部影集可以在短短3分鐘的片段裡出現11次的Fuck，也絲毫無減損其是一塊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庫房的好牛肉。

故事的主人翁是兩個素不相識的亞裔中年男女。水電工Danny是一名收入堪憂的承包商，連買來自殺用的烤肉架反悔後都還須拿去退貨。創業家Amy操持著有潛力讓自己一家三口下輩子不愁吃穿的自營品牌，成與不成卻在壓力爆錶的命懸一線。男對照女、藍領對照白領、獨身對照家庭，兩個看似南轅北轍的人因為一起在賣場前的倒車糾紛展開從道路追逐上綱至謀財害命的報復競賽。檯面上刀劍相向，劃出一道裂口後，肌膚下跳動著的卻是層層扣環的家庭創傷，原來他們看似相反，實為鏡像。內在汩汩流淌著希冀平靜能夠降臨（即使一秒也好）的單純渴望。

除了每一集結合繪畫與文學名言的字幕卡以外（網路上已有諸多整理），這齣劇情涉及藝術買賣的作品當然少不了窩藏在美術設定裡的諸多意象：燈泡閃爍的集合式公寓對照採光明亮的侘寂風精品屋，引擎蓋上的漢堡王套餐跳轉至以泡沫入菜的fine dinning......無聲的物件與場景都喧嘩地說著故事，一如絕大多好作品的美術，顏色和形狀都不是沒有意義。

本文選錄了《怒嗆人生》美術指導Grace Yun於Netflix Tudum的專訪 部分內容進行整理與轉譯，讓你可以從美術設定的角度切入，一窺物件與空間所乘載的關係隱喻及角色心境。也誠摯推薦你點進原文專訪，感受美術指導的於訪談對話間的幽默魅力。

▎藝術家丈夫George的前衛雕塑

女主角Amy的丈夫George為知名家具設計師的兒子，然而，他的雕塑卻只有自己的母親及秘書懂得欣賞。George的雕塑作品有著線條有機流動的外型，反射出他浪漫隨性、不甘被現實束縛的生活態度。相較於為了生意奔走而精神緊繃的妻子，George顯得柔軟隨和，樂於接受生活中突發的一切變動。

「雕塑作品的雛型其實是參考劇組找到的一張抽象風瑜珈圖鑑。」美術指導Grace透露。在設計雕塑的過程中，他們也喜歡去設想如果角色手上拿的是培樂多兒童黏土，他會捏出甚麼樣的形狀。對於不須靠藝術品維生的George來說，創作作品彷彿僅是孩童在自己的舒適圈內揮霍時間，卻是忙碌的Amy最求而不得的奢侈。

▎富豪Jordan的豪宅

Amy的生意對象Jordan位於深山的摩登別墅為劇中許多重要事件發生的場景。別墅外型為美國房屋雜誌《避難所》中會出現的典型豪宅，奇怪的一點則是裡面收藏了一屋難以理解、只有富可敵過卻智商堪憂的有錢人才會想擁有的藝術品。

在與場景陳設師討論後，Grace和他都認為將豪宅充斥著許多怪異的家具會幽默且精準地反映了Jordan的個性。那些家具都藝術地不符合人體工學，卻因為獨特與稀有而讓Jordan產生興趣。豪宅中甚至設立了一區皇冠展廳，諷刺地陳列了許多帶有文化挪用意味的民族頭飾，宛如Jordan打造的一座小小私人大英博物館，館藏源地當然不必是盎格魯撒克遜地區，而是亞洲、中南美洲等被殖民地。

詳盡版英文專訪：The Art of ‘BEEF’ Was Inspired by Magazine Spreads, Yoga Poses — and Play-Do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