槓桿的科學

「我總覺得我不應該這麼想的。」實習生苦著一張臉對我說，彷彿是在接案過程中犯了件非常重大的錯誤，趁著討論時找我告解、尋求我的原諒。 當然不能原諒！Fisrt, do no harm. （Primum non nocere.*）就算不是希波克拉底說的，也是許多醫學院畢業生誓言的第一句；就算不是醫學院的學生，諮商心理師證書是由通過高考當年的衛生署署長/衛生福利部部長所簽發的，當然算得上是醫事從業人員，自然也得將這條規範謹記在心；退一萬步來說，人與人的互動本來就不該互相傷害，這是身而為人的基本規範，不是嗎？ 不過，我沒有衝動的質問實習生，而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實習生娓娓道出諮商過程中的狀況：當事人持續談論某件事情，正著講、反著說、倒著敍、橫著聊…不管實習生怎麼切入、截斷、阻止、反應…都徒然無功，到最後，「他好煩噢！」我幫實習生說了。 「對對對…」督生沒有拍手叫好，而是原本坐得挺直、像是扯直了的風箏線的背脊，忽然鬆垮了下來，沒有原來的緊繃感。 「可是，」才鬆了身子的督生立刻又坐直，「我這樣子真的很不應該…」

那天再度踱進元味料理，看似外食的一小步，卻是恢復正常生活的一大步，如果再加上元味獲選為2022「米其林必比登」、又只接受熟客訂位的情況下，這可是大大一步。 正常預約是十二點起跳，而且可以坐到進門的大圓桌，點滿一整桌的熟客才有上座機會；吃了三、四十年的熟客如果人數不多，也只能排到大圓桌旁的四人小方桌，或者是離廚房更近的兩個小方桌（現已合併為一個中圓桌）。至於我這種小咖的食客，按店家一次只出一組菜的原則，能排到第四輪進場就已是萬幸了。 炒A菜上桌時，是以大杓子俐落從鐵鍋取出、裝盤、上菜的完整橢圓形；若是以鏟子分批裝盛入盤，大抵是散在盤子裡，亂不成形。 大火才有鑊氣、青蔬才會鮮美、大杓才得完形，要是這些要素少了其中一項，就無法如此漂亮呈現。是我，頂多只能在選材上和大廚不相上下，其他都遠遠不及，尤以最後一項運用大杓的手法，沒在台式熱炒歷練，可是不成形的。 給我一個杓子，我也出不了漂亮的菜盤；大廚有了杓子，漂亮的裝盤渾然天成。 杓子屬於第三類槓桿*。費力的那種。

「對呀，是很不應該只有自己苦惱，而是要當成理解當事人的支點。」我一邊說著，一邊找到兩枝鉛筆，一枝當支點、一枝當槓桿，毫不費力把他放在桌上的筆電頂起來，嚇得他哀哀叫。 當然是用省力的第一類槓桿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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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基米徳：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舉起地球。“Δοσ μοι που στω και κινω την γην”, as quoted by Pappus of Alexandria in Collection or Synagoge, Book VIII, c. AD 340. Greek text in Pappi Alexandrini Collectionis edited by Friedrich Otto Hultsch, Berlin, 1878, page 1060. “Give me but one firm spot on which to stand, and I will move the earth” (Oxford Dictionary of Quotations, 1953)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Archimedes_lever.png

*Do no harm. https://www.health.harvard.edu/blog/first-do-no-harm-201510138421

*槓桿分三類。 http://web.ykes.ntpc.edu.tw/awk/awk(C)/%E8%87%AA%E7%84%B6%E6%95%99%E5%AD%B8%E5%85%A7%E5%AE%B9/STS%E8%88%87%E6%A8%A1%E7%B5%84%E6%95%99%E5%AD%B8%E6%B4%BB%E5%8B%95%E8%A8%AD%E8%A8%88/%E6%88%91%E6%8B%86%E6%88%91%E6%8B%86%E6%88%91%E6%8B%86%E6%8B%86%E6%8B%86/knowledge3.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