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把疏狂圖一劍《卷二 鋒戰于野》第一章 樓雨溪晴斯各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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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仍深沉,雨仍惱人。
越子鉤走得很快,只是晚了一步離開的賈市骨與屠蘇,已經無法在雨夜中探尋到越子鉤蹤影。
「你跟著我幹嘛?」屠蘇踩著濕滑的山道,越走越快。
賈市骨腳步不慢,居然就這麼與屠蘇並肩而行。
「放心吧,就妳那身板,我可吃不下嘴。」賈市骨慢悠悠說道,隨手抹去臉上雨水。
屠蘇聽了也不生氣,只是丟了句,「方才挨樓主打還不夠?」
賈市骨聳聳肩,不置可否,往山下走了片刻,與屠蘇一起岔出山道彎繞處,沿著一條青石板路,走進山林腹地。
多虧樹林枝葉遮蔽,擋去了不少雨水,不過就是雨打葉聲,更加煩人了。
「說吃不下嘴,卻跟著我到了這地方來?」屠蘇佯裝害怕說道,聲音、姿態半點也不誘人,反而有些可笑。
一個邋遢女酒鬼,從來帶著一副鐵面具,有興趣個屁!
賈市骨嫌棄地看了她幾眼,抬起一隻手指了指後方,說道:「這句噁心話我就當妳是在說他了啊?」
賈市骨話音方落,身後夜色走出來一道人影,毫不避諱地追了上來。
三人並駕齊驅。
來的自然是捲簾公子,不過他只是跨著步子,並不說話。至於那只碧銀長簫早給他收回腰間插著。
隨著捲簾公子同行,屠蘇與賈市骨極有默契,也不再開口。
三人並未走多久,眼前隱約可見燈火。
很快,一棟茅草屋出現眼前。
如果賈市骨沒記錯,這間屋子好似是作為巡山弟子休憩之用……敢情屠蘇連這種地方都知道?
屠蘇知道賈市骨正盯著她瞧,根本沒理會打算。就在這時捲簾公子逕自推開柴門,三人依序走了進去。
這一幕直接給兩名正在屋內,蹲在火爐旁煨火的凌絕樓弟子,徹底看傻了眼。
這鬼夜裡誰不來,偏偏來了這三個最會鬧疼人命的主。他們可記得,樓中有多少弟子意外給他們玩死啊!
「參見三主。」兩人愣了一下,立刻齊聲說道。
屠蘇根本不在乎他們喊得夠不夠真心誠意,眼神在屋內逡巡搜索,很快發現擺在桌上的酒罈,最好的是還未開封!
更好的是居然還有兩罈!
賈市骨看著屠蘇面帶微笑,走向酒罈,終於知道屠蘇為何記著這處地方,顯然是早就盤算,挨完樓主一頓揍後,來此喝酒痛快一番。
兩名弟子頭低得很低,大氣不敢喘一聲,深怕一有舉動就是性命相賠。
「滾。」捲簾公子終於開口。
兩名弟子如蒙大赦,連屋內的斗笠蓑衣也不去拿,以最快步伐離開屋子,消失於夜色之中。
「我說你這可不行,心情就算在怎麼不好,也不該拿樓中弟子出氣……做人度量要大啊!」賈市骨早早拖了條板凳,坐在火爐前烤火。
至於找到救命藥的屠蘇,毫不客氣,坐在板凳的另一頭,喝酒煨火,有多享受就有多享受,這才是活著的滋味。
捲簾公子看著兩人一會,才拿了張木椅坐在他們對面。
一個喝酒,一個擰衣服,一個看著其他兩人。
「想啥呢?」屠蘇扔掉空酒罈,碎個七八爛。
她臉頰紅通一片,也不知道是給爐火烘燙了,還是給酒醉暈了。
賈市骨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妳說要是沒這爐火烤熱身子,咱們三人給這雨給弄出風寒來,會不會成為樓中笑話?」
雖然烤了一會的火,他們身上衣物,仍有水珠滴落,濕潤的髮絲也緊貼著肌膚。
屠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冷笑了一聲。
凌絕樓內,要是有人敢這麼不要命笑話他們,那就注定這人沒有下一次笑的機會了。
捲簾公子順了順頰旁鬢角,不悅道:「今夜之事,草率收場,難道你們不認為是笑話?」
他自然生氣,只是經過一小段山路的沉澱,已經恢復平靜。
當然了,這只是他的錯覺,因為從進屋落座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銳利地瞪著身前兩人,試圖宣洩怒火。
「得了吧,打了樓主又不被計較,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賈市骨甩了甩衣袖,好撫平擰過的痕跡,可惜依然留下無數摺痕。
屠蘇已經在灌第二罈酒,忙得只能邊喝邊點頭,想要同意賈市骨的話,卻撒出不少酒水,令她心疼不已。
捲簾公子右手食指敲著木椅扶手,忍不住喝斥道:「如果一開始就當成鬧劇,何必拖我下水!」
賈市骨瞇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捲簾公子,緩緩說道:「酒色財氣,各有所好,誰拖誰下水,根本不重要。」
這場刺殺行動本來就是他一時興起,誰想到屠蘇答應了,捲簾公子也答應了,最後連理都不想理會的越子鉤,也主動提及。
本來賈市骨想的是,越子鉤以此作為交換,主動去奪《無痕劍》劍譜,怎麼也該十拿九穩,刺殺行動徹底告吹才是。誰知道那個慕無徵真給他賈市骨面子,雖然輸了,也沒能讓越子鉤拿到劍譜,於是這場無心插柳的刺殺行動,就這麼成行了。
當然了,四人之所以同意,主要還是各取所需。
一開始賈市骨以為屠蘇要酒,結果她是為了明白自己〈極情轉〉走到了哪一層,與樓主又相距多遠。
捲簾公子的想法則是膚淺許多,他就是嘴上說不要,可身體還是貪圖樓主的軀體──樓主其實罵得不差,果真給漁色腐了腦袋。
而他賈市骨純粹是將此事當賭局在玩,先睹能不能成行,再賭能不能活命。無奈他總是賭運驚人,隨隨便便就這麼賭贏了,不能說是全身而退,至少賺了頂珠冠不是?
想到這,賈市骨連忙摸了摸繫在腰際的珠冠,心裡頓時覺得踏實許多。
至於四人之中,看似瘋狂難以預料的越子鉤,想法就更為簡單了,就是與慕無徵一戰不夠痛快,面對緊接追來的玄天八嶽,越子鉤又因不明原因主動棄戰,一來一往,總得找個足以生死相搏的對手,一洗心中怒氣。
可惜越子鉤終究想錯了,獨天狼與他不是同路之人,不僅沒能戰個鮮血淋漓,生死徘徊,甚至還惹來滿身憤怒,最終率先離去,瞧著還有些落寞?
「我以為四主之中,就屬你最為理智,看來我還是錯了。」捲簾公子雙手握著木椅把手,身子稍微前傾。
賈市骨聽著有些受寵若驚,挑了挑眉,「一朝修練〈極情轉〉,哪來得理智可言?」
頓了頓,他又說道:「跟賭徒講理智,你是真沒腦袋了是吧!」
「但是我喝酒的時候很好說話啊。」屠蘇放下酒罈,忽然插嘴。
「妳閉嘴!」
捲簾公子冷哼一聲,立刻掀她的底,「如果不是打不過樓主,那壺毀在樓主手中的醉青松,妳真會不當一回事,就這麼算了?」
「好吧,我承認當下是有試著討回公道……」屠蘇又灌了口酒,唉聲嘆氣道:「但老娘真的打不過啊!為了一壺酒拿性命嘔氣,嘔氣到沒有下一罈酒喝,真當我蠢啊?」
活著就是為了下一壺酒,這麼粗淺的道理,他捲簾公子怎麼就不懂呢?
「當時情況,天邪已然負傷,四主齊心動手,未必不能成功。」捲簾公子聽著像是在分析,細聽言詞中仍舊溢滿不快。
賈市骨放開正在擰的衣襬,手一翻,袖中鐵筆滑落掌心,觸感有些冰涼。
「三個人打一個樓主都打不贏了,多了個不願出手的越,一樣沒戲。」他用兩隻手指捏著袖中鐵筆,在火光映照下,流溢生輝。
一聲陶器碎裂聲響,是屠蘇又將喝空的酒罈隨意往後一扔。
「打也打了,輸也輸了,走也走了,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屠蘇忍不住打了個酒嗝,真是爽快。
賈市骨挪了挪位置,手在鼻前搧了搧。
真臭。
「我看你就是色入骨髓,貪圖樓主美色,當真無藥可醫。」賈市骨的袖中鐵筆對著捲簾公子方向戳了戳,頗有責備意思。
「哈哈哈……」
像是聽著了天大笑話,捲簾公子不再維持那副欠揍的公子姿態,放聲大笑。
他笑了好一會才願意停歇,而身前的賈市骨與屠蘇二人,早在他縱情大笑之時,便立刻摀住了耳朵。
不得不說,捲簾公子的開懷大笑,是他們聽過最難聽的笑聲。
等到賈市骨跟屠蘇把手指拔出耳朵,捲簾公子才開口繼續說道:「酒色財氣之名,你們根本沒資格說我。」
賈市骨跟屠蘇不說話了。
這一點,他們倒是無可反駁。
如果不是無藥可救,又怎麼會得到四傷這等惡名呢?
得到了共識,往往意味著談話也就到此為止。
俗話說得好,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他們已經說了這麼多令彼此不開心的話來?於是等到屋外雨勢停歇,賈市骨與屠蘇極有默契,直接起身閃人,連句再會也不給捲簾公子,就這麼緩步離開。
捲簾公子看著兩人走遠,臉色越發陰沉。
他起身拿來一壺冷透的茶,往火爐裡一倒,激起一陣白煙,滋滋作響,直接將爐火給滅了。
就在捲簾公子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兩名識相遠去的弟子,早已回到了屋內,畢恭畢敬地站在捲簾公子身前。
「可有給人察覺?」捲簾公子把玩著手上茶壺。
兩名弟子同時搖頭。
捲簾公子面露微笑,慢悠悠說道:「天邪已傷,地邪自囚,人邪不見蹤影,四主各行其是,無畏士主力又不在樓中……」
他越說越慢,越說越是笑容燦爛。
兩名弟子急忙低下頭,每當色主露出這種笑容時,表示色主正在醞釀某件事情,甚至事情極可能已在執行。
捲簾公子沒有把話說完,鬆開了手,茶壺墜落火爐內,瓷器碎片散在沾濕的柴火間。
仔細一瞧,猶有餘燼未滅,死灰,猶圖復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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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把疏狂圖一劍:武俠小說《前篇 江湖易夢》《錯簡 異地同生》《卷一 潛鋒勿用》《卷二 鋒戰于野》 七詩六詞:詩詞《屏南茶餘》《西風漸》《亂詩詞》 聚羽成像:觀影心得 欲羽君同:同人小說,天地劫《天地皆易》、葬送的芙莉蓮《河床上的白色花簇》;遊戲心得【天地劫:幽城再臨】、【霸劍霄雲錄】、【活俠傳】、【重返未來: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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