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6|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為什麼人和動物都會笑呢？

達爾文指出，幽默可以被視為一種逗我們內心發笑的東西。

編譯：鄭富文　臨床心理師

重點摘述

許多動物都會笑，但通常不會笑出聲音。
人和動物在玩耍和被搔癢時都會發出笑聲。
一種較主流的理論認為，笑聲有助於玩耍的進行與延續。

　　如果你對老鼠的肚子搔癢，它就會發出尖銳的笑聲。但我們聽不到，因為它的頻率約為50000Hz，超出了人類的聽覺範圍。幾十年前，神經科學家Jaak Panksepp 和他的同事發現了這種現象。他們注意到老鼠在玩耍時會發出短暫的高頻聲音。他們對老鼠的肚子和脖子搔癢，以研究這種聲音是否是一種笑聲。這個聲音也在老鼠玩耍時較常出現。

　　正如生物人類學家Sasha Winkler與溝通學家Gregory Bryant在一篇回顧文獻中所指出，許多動物都會表現出類似笑的行為。他們的綜合研究涵蓋了65種動物，主要是哺乳類動物，包括一種袋鼠和三種鳥類。類似笑的行為的共同之處在於，它們發生在玩耍以及被搔癢的時候。由於「笑」在物種間普遍存在，因此可以合理地假設這種行為對物種生存有益。然而，這些益處的確切性質仍然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雖然常與動物互動的人知道動物擁有他們自己獨特的情緒，但人們還是傾向從人類情緒的角度去思考動物的情緒。達爾文強調人與動物之間的連續性，是第一個有系統地研究動物情緒表達的人。他將幽默視為「逗內心發笑（tickling the mind）」。現代科學家試圖避免假設動物具有與人類相同的情感，一種擬人化的形式。

　　我們要怎麼知道老鼠發出的聲音是真的在笑呢？最好的方法是比較不同物種的行為。Panksepp在老鼠的聲音和人類孩子的笑聲之間整理了幾個相似之處：

老鼠在性成熟前笑得最多
如果受到驚嚇，當你搔癢他們時，他們就不笑了
年輕的老鼠更喜歡與經常笑的年長老鼠來往
經歷過社交孤立的老鼠，當允許他們與其他老鼠互動時，他們更會笑。

所有這些與人類「笑」的相似之處，強烈指出老鼠的聲音與人類的笑是有相對應的。Panksepp提出，我們所經驗到的快樂和其他情緒，都與神經的歷程有關。他推測「笑」背後的機制在演化上是持續存在的，並且深深根植於大腦。

　　一種較主流的理論認為，「笑」能夠讓我們知道可以繼續玩。許多動物都有玩耍的訊號，例如：狗狗會將前腳向前伸、低下頭、嘴巴上揚；黑猩猩有一張特殊的「玩耍臉」，類似於燦爛的笑容。幼小的哺乳類動物經常打鬧：他們會翻滾並互相啃咬，通常會產生搔癢的效果。玩耍訊號的重點是，他們知道翻滾和啃咬不會很嚴重。這與真正的打鬥不一樣，目的不是為了要讓對方受傷，而是想要傳達友好、友善。

　　雖然我們熟悉人類的笑聲，但其他動物的笑聲聽起來像什麼呢？通常，他們的笑聲不會很大聲。其中一個例子來自於諾貝爾得獎者Konrad Lorenz，他是最早研究狗狗笑聲的人之一。他指出，狗狗在激烈地玩耍中會笑，除了嘴巴會翹起來之外，還會喘氣。在對於猴子的研究中，玩耍臉也與喘氣或大笑有關。Lorenz一開始提出，「笑」是從動物露出牙齒時發出的攻擊性訊號演變而來的，但這一理論尚未得到支持。最近的一個假設認為，「笑」是從玩耍時的喘氣演變而來的。

　　只有少數的動物，如大象和海豹，會發出響亮的笑聲。就大象而言，這可能與他們在劇烈喘氣時傾向發出的喇叭聲有關。人類是類人猿中唯一會大聲笑的物種。對此，一種可能的解釋是人類與黑猩猩的解剖學構造不同。隨著人類進化到可以直立行走，在行走時不需要再用胸部來控制手臂。因此，可以更好地控制呼吸，我們可以更容易地用聲帶發出聲音。

　　動物應該避免大笑的另一個原因是，大笑可能會吸引掠食者靠近。動物的喘氣聲最好只讓他們自己聽見就好。成群結隊的大象和人類不容易受到掠食者的攻擊，所以可以放聲大笑，而老鼠的笑聲音調很高，掠食者聽不見。

　　人類不僅在玩耍或被搔癢時才會笑。對於我們來說，動物的笑聲已經擴展到其他社會環境中。然而，從動物的起源很容易推論出，那些在被搔癢時最容易笑的人，也是那些在幽默的情況下最容易笑的人。

　　正如達爾文所述，幽默可以被描述為逗內心發笑的東西。那麼，是什麼會讓我們笑呢？一個常見的描述是：出乎意料的、社會脈絡中的，但不能是危險的。如果你感受到威脅，你並不會笑。這是一個相當無情的特徵，而許多事物都具有這些不會讓人笑的特徵。一個讓人覺得非常有趣的事情可能讓另一個人皺眉。

　　對於黑猩猩的笑的實驗指出，黑猩猩的笑也會引起團體中其他黑猩猩的笑，這對於能夠持續玩耍來說很重要。笑是怎麼傳染的？在過去十年裡，認知科學家和神經學家對大腦的「耦合（coupled）」現象愈來愈感興趣，即社會活動中兩個或更多人之間的大腦活動可以被標示為同步的。研究人員在解釋這種關聯時，經常假設涉及到所謂的鏡像神經元（mirror neurons），但人們對其中的機制仍然知之甚少。

　　「笑」對人類有很多用處。它能使團體中的情緒同步，從而增強凝聚力。最重要的是，它顯示了笑的人之間願意合作的訊號。在具有挑戰性的情況下，笑可以減輕壓力。真正的笑不是假笑，能引發他人對笑的人產生正向回應。有些人緊張地笑是為了讓別人更友善，但這往往會失敗。

　　「笑」也展現了權力。一個團體嘲笑團體之外的事情會造成「我們」和「他們」之間的隔閡，阻礙了團體間的合作。一個人可能會因為被嘲笑而被排除在社會之外。嘲謔譏笑是一種不誠懇的表達方式，通常用於貶低或排斥他人，這展現了權力。

　　對於動物的笑的研究是很有價值的，因為笑有很深的生物學根源。我們可以透過揭示笑背後的演化、神經學和社會機制來增強我們對人類現況的了解。

參考資料
Panksepp, J., & Burgdorf, J. (2003). “Laughing” rats and the evolutionary antecedents of human joy. Physiology & Behavior, 79(3), 533-547.

Winkler, S. L., & Bryant, G. A. (2021). Play vocalisations and human laughter: a comparative review. Bioacoustics, 30(5), 499-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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