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賽姬與藍鬍子的妻子 Eve, Psyche & the Bluebeard’s wife

這個標題是最近當紅女團LE SSERAFIM新專輯中的新歌。當時看到這首覺得相當期待，因為標題三個女性角色，都是在精神分析或榮格分析心理學當中，相當常被拿出來分析的神話故事，並且都是在談女性成長的心靈歷程。但大概為了傳唱度，歌詞大多用較為簡單的詞帶過女性自主的主題，較沒有呈現故事的內涵。

我想分享的是【藍鬍子的妻子】的故事。

從前有個巨人魔法師，他有著藍色的鬍子，據說他貪戀女色。藍鬍子有次看上了某戶人家的三姐妹，他便瘋狂地追求他們，但三姐妹看到他詭異的藍色鬍子後，就都躲了起來。為了讓三姐妹可以信任他，藍鬍子千方百計帶她們出遊、請他們吃東西。其中，小妹心裡有點動搖，覺得藍鬍子似乎可以信任，也覺得藍鬍子挺有趣的，她就接受了藍鬍子的求婚。

後來，小妹入住了藍鬍子的城堡，成為了藍鬍子的妻子。藍鬍子給了她極好的待遇，讓她衣食無虞。有天，藍鬍子要出一趟遠門，他告訴妻子：「這邊有一串鑰匙，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也可以邀請你的姐妹來作客，但唯獨這個有特別圖騰的鑰匙不可以使用。」

小妹邀請了她的姐妹來作客，也用鑰匙把城堡上下的門都開遍了。最後只剩這個特別圖騰的鑰匙，以及地下室的黑門。她們打開後，發現房裡都是被肢解的女性屍體，原來那是藍鬍子前妻們的屍首。小妹嚇了一跳，鑰匙掉到地上，沾染了又黑又腥的血跡，怎麼擦都擦不掉。緊張的小妹與姐妹們立刻想逃離城堡，沒想到藍鬍子提早回來，發現了黑門被小妹打開。

「接下來就是你了！」藍鬍子對小妹怒吼著，他拿著刀追向三姐妹。

小妹與姊姊們逃到高塔最頂端，小妹擋著門外的藍鬍子，姊姊們則是在窗邊祈禱，就在此刻，姊姊們說「我看到我們的兄弟要來解救我們了！」。在藍鬍子要破門而入時，三姐妹的兄弟趕來，殺死了殘忍的藍鬍子。藍鬍子的城堡最後讓小女兒繼承，小女兒也把財產分給了家人，她最後嫁給了一個真正的紳士，最後過著幸福的生活。

這個血腥的格林童話故事來自法國，影射了當時聖女貞德的戰友吉爾·德·萊斯，也有人認為是殘忍殺害歷任王后的亨利八世。但藍鬍子，其實提供了當代的我們重新反思「父權體制」的途徑。這並不是說，藍鬍子和「父權體制」是在指涉所有的男性，是要糾正所有的男性，把錯歸咎於男性，正如同女性主義並不是仇男。藍鬍子和父權體制，其實代表的是一種「固定不變且沒有彈性的男性腳本」，當男性（或女性）只能依循著男性某種規則和腳本生活，這會使得我們的心靈被藍鬍子給綁架。

這樣的腳本是，無論男性或女性，成長過程中我們就像小女兒一樣，受著這種「父權體制（藍鬍子）」的誘惑。在男性身上，要成為一個「好男人/男孩」的話，最好不要哭、不要表達感覺、不要在體育課時在樹下跟別人聊天交換心事、不要想太多，你也最好跟其他「好」男人一樣，擅長運動、賺錢、性交、主動、數理、電腦。如果你有藍鬍子，你就可以晉升社會認為的「好男人」階級。

女性也會被藍鬍子誘惑，我應該要像「好女人/女孩」，受著那些「好男人/男孩」控制，最好也可以被保護、或是也要能夠認可藍鬍子，這樣也許就會有好的生活。女性，也許也會被藍鬍子所塑造出的某種假象，否認掉自己直覺感受到的危險或情感，就像小女兒的感覺被迷惑後，她也覺得，也許藍鬍子沒這麼壞，也許是姊姊們想太多了。

但鑰匙就在那邊，無論男性或女性，總有一天會發現藍鬍子/父權體制背後的問題，因為藍鬍子殺掉的妻子們，是每個人內在都該有的女性部分。無論男女性，每個人都該接觸心裡面那柔軟的情感、被動、敏感、直覺、甚至是混亂無序的那些部份，能夠有這些感受，我們才能夠尊重心理不同的聲音，也才能尊重外在不同的聲音、以及不同的人。

所以，我們在父權的城堡當中，我們可以做一點什麼，讓這個腳本能有所不同呢？父權之下，真的只有某種價值，才是正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