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人　第六章 噩耗

「嘉娜，妳醒了。」四個頭髮濕漉漉的人兒站在我床邊，白立花看我睜開眼馬上上前擁抱我。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但第六感告訴我事情不妙。

美美：「妳突然昏倒，我跟雯雯在旁邊都快嚇死了，幸好他們倆個同時跳下水救妳。」她的嗓音明顯哭過。

「白立花？你不是沒帶泳褲？」我疑惑著。

「我不放心，所以到泳池旁看看，一進去就看到妳昏倒在裏面，我什麼都沒想就跳下去了。」

「快去換衣服吧各位，免得著涼了。」

帥大叔跟主治醫生走了進來，還有兩個志工也跟著進來，他們推著我的床，說要去照核磁共振。

「嘉娜，妳要好好休息，腦子裏的血塊壓迫到部份神經，才會讓妳的復健效果這麼差，我跟妳的主治醫生會想辦法找到解決的方法。」帥大叔說話的語氣並沒有以前的自信，我自知遇到了難關。

晚上白立花堅持要留下來陪我，黑大磊抱歉的說，最近組織裏有麻煩，晚上沒法陪我，但還是會每天來看我。

「你忙你的，有事電話聯絡就好，反正這裡有白立花。」

他點點頭，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擔心。

「沒事，你快走啦。」其實我也好怕，我覺得我的人生可能就此完蛋。

復健師還是要求我每天做復健運動，但我常常頭暈，有時還暈到想吐，醫生先試著注射藥物看能不能把腦內的血塊縮小，我要求醫生把檢查報告給我看看，畢竟我是準醫學院學士。上網找尋相關的病例，發現情況並不樂觀，我在一次清晨醒來沒人在身邊時，下床走向廁所卻不小心絆到點滴架再度撞到頭部後，我又癱了。

「那一撞血塊四散，運動神經被壓迫到，妳現在四肢非常軟弱，少起來走動以免又摔倒，下床一定要有人攙扶才行。」醫生宣佈這些話，在我聽來跟宣佈死刑沒兩樣。

不能下床又一直吊點滴，我的手臂都是針孔，血管也因為長期卧床沈了下去，每次打針護士都要花上很久的時間才找的到血管。

「不要再給我吃東西了，我不想活了，讓我餓死。」我把瑪麗拿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白立花餵我吃我最愛的紅酒燉牛肉，也被我打翻。

「嘉娜，不要這樣，妳不吃會更虛弱。」

「你不要管我，你走。」我生氣的把白立花推開，無奈手沒力，推也推不遠。

「喂，多吃點啦，妳還沒跟我比游泳耶。」黑大磊用著激將法。

「下輩子吧，我想老天看不慣我的貪心，想收了我才會這樣整我。」

「我說了我可以接受，只要妳高興，妳想喜歡一百個人，我都無所謂。」白立花竭力想安慰我，卻讓我更難過。

「不要對我那麼好，我不配，我只是個變態的自私鬼。」

「嘉娜，別這樣。」白立花都快哭了，他走過來抱我，我還是不停的把他推開。

「白小花，別理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黑大磊拉著他出去，白立花不肯。

「我不要，上次就是因為放她一個人才會跌倒的。」

「出去，出去，都出去。」我不想看到他們一直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照顧我，現在的我只求一死，我威脅著，再不出去我就拔掉點滴，他們嘆著氣，默默地走了出去。

等他們一走，我還是拔起手上的針頭，下床，即使腿軟站不住跌倒，我也咬住下唇忍住不叫，好不容易爬到窗邊，我的手卻無力撐起身體，搆不到窗台。

我連死都做不到，我氣憤的猛捶地板，悲哀的大聲吼叫著。

「嘉娜。」身後傳來老爸老媽心疼的叫聲，老媽扶我起來，我任性的甩開她的手。

「媽，幫我跟醫生說，讓我安樂死。」眼淚爬滿我的臉。

「嘉娜，妳在說什麼？王醫生已經在想辧法了，他評估開刀的風險如果低於百分之五十，他立刻為妳動刀，妳要對自己和王醫生有信心。」老媽淚流滿面的說著，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看到老媽在我面前哭。

「我不想等了，我沒有力氣再活下去。」

「想想我們，想想白立花，我們都很愛妳，沒有妳，我們也都活不下去了。」

「不要用你們的生命來威脅我，我管不了這麼多，這樣活著不如死的好。」

「嘉娜。」老媽抱著我大哭了起來，我也抱著她哭得淅瀝嘩啦。

這晚依然是白立花陪著我入睡，睡前我一直捶打他，因為我要他把我抱到窗邊，他一直說他抱不動。

「聽你在放屁，我都少了十公斤了你還抱不動，不是說只要我高興你都可以配合嗎？那我現在去死最高興了，你怎麼不配合？你這個騙子，騙子。」我不停的打他，他就靜靜的讓我打，打到我手痠了，不久就累得睡著了。

又是一個不開心的日子，每天我都讓白立花哄半天才勉強吞下一口飯，他擔心我一個人待在病房裏會亂來，所以要求黑大磊、瑪麗跟美美、雯雯輸流來陪我，這幾個人無縫接軌的輪班，還真讓我找不到獨處的時間。

這天白立花家裏有事沒法陪我睡覺，換成黑大磊來守著我。

「黑大磊，我想出去透透氣。」

「半夜十二點出去透氣？」

「嗯，我想去你的撞球間和夜店看看。」

「想看啊，多吃點飯，長點肉，自己走去看啊。」

「明知我做不到。」

「妳誰啊，藍嘉娜耶，資優生耶，妳想做就沒有做不到事。」

「這位萬華的扛霸子，我沒有鬥志了。」我苦笑著。

「藍嘉娜，人生還很長，沒奮鬥過就放棄，真的很遜。」

「黑大磊，給我勇氣。」我吻上了他的唇，他用力抱著我熱情的回應著，我們互相愛撫，一直到我有了睡意。

「藍嘉娜，妳是我唯一愛上的女人，妳這個兩性殺手，居然征服了一個干啥呀，這麼不可思議的事妳都做到了，我相信好好活下去也難不倒妳。」

他讓我枕在他的臂彎，我累得不想回話，心裡想，傻子，這種激勵法很爛好嗎。

早上醒來時，黑大磊不見了，他居然敢放我一個人在病房，很好，這下我又可以找方法搞死自己了，我照例先拔掉針頭，然後準備跌下床，突然病房的門打開來，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