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共讀《文字工廠》

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有座很大的文字工廠，而那裡人們幾乎是不說話的，因為在這裡，人們必須購買文字，把它們吞下去，然後才能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在這個文字工廠的國度裡，說話是要花很多錢的。 貧窮的人會去垃圾堆裡撿別人不要的文字，當然大部分都是沒什麼價值的，像是母山羊大便或是兔子屁股之類的。每年春天文字大拍賣的時候，人們可以用很便宜的價格買到一大袋字，可是這些字通常實用性都不高，例如會腹語術的和爬藤芋，這些字到底什麼時候會講到呢？有時候天空會漂過一些文字，孩子們會趕緊拿捕蝶網去捕捉，成功的話，他們就能在晚餐時間很自豪地跟爸媽講上幾句。 今天，菲雷幸運地捕到了幾個字，但他不想在晚餐時間講出來，因為他想把這些字留給他的夢中情人－西貝兒，明天剛好是西貝兒的生日。其實，菲雷真的好想跟西貝兒說「我愛你」，但是他沒有足夠的錢能買到這三個字，所以菲雷只能把今天捕到的「櫻桃、灰塵、椅子」送給他。 隔天一早，菲雷按了西貝兒家的門鈴，他沒說：「早，今天好嗎？」因為他沒儲存到這些字，但他用微笑來代替，西貝兒也對他報以微笑。很快地，菲雷發現奧斯卡出現了，奧斯卡家非常富有，他走向西貝兒，毫無笑容地說著：「我全心的愛著你，我的西貝兒，以後，我知道，我們將會結婚。」 菲雷心想：「他多的是財富！他什麼話都可以講！」西貝兒還是笑咪咪的，而奧斯卡的眼神中充滿了自信。「我的字是這麼的渺小！」但菲雷仍深吸了一口氣，想著自己深藏心中的愛意，然後他說出了那幾個網來的字：「櫻桃！灰塵！椅子！」這些字就像一顆顆珍貴的寶石緩緩飄向西貝兒。西貝兒不再笑了，他靜靜注視著菲雷，好像他也沒有儲存到什麼話可以說，然後他溫柔地在菲雷的臉上親了一下。 菲雷只剩下一句話可以說。那是他很久以前在垃圾桶找到了，他好喜歡這句話，所以一直保留著，想等到一個特別的日子再把它說出來。 今天就是那個特別的日子，菲雷直直望著西貝兒，說：「再一次！」 （以上為故事簡介，取自繪本內文）

故事場景的設定非常特別，作者建立一套獨特的世界觀，來探討語言、表達和話語權，這些平時不易碰觸到議題。每一項都能談得很廣、很深，剛好藉這書開啟我們思考和對話。

雖然書中是超乎現實世界規律的虛構情節，不過「把字吃下去，才能說出來」、「有些字比較貴，有些字比較便宜」和「有錢人能夠買更多的字」等規則看起來卻頗為合理，即使是小孩也能輕易理解，作者巧妙運用這樣的設定讓孩子去體會語言和表達的困難和不對等。

本書的插圖讓我有怕怕的感覺，似乎是一種出於潛意識的害怕，像是封面的巨大黑影、文字工廠的建築，還有那些看不見表情的工人都讓我不安。除此之外，圖像裡還有明顯的諷刺，有時覺得被刺了一下，有時又會笑出來，最後甜蜜的結局更讓讀者覺得心頭暖暖⋯⋯這麼多、這麼豐富的感受全在這本書裡，實在是一本不說教、不落俗套的精彩作品。

「把想法說出來容易嗎？」、「透過語言傳達出來的就是真的嗎？」、「說什麼跟怎麼說，哪一個比較重要呢？」、「有錢就能暢所欲言嗎？有錢就比較快樂嗎？」、「沒錢的人連話都不能說，這樣公平嗎？快樂嗎？」⋯⋯有這麼多可以延伸討論的話題，那麼我該跟好好聊什麼呢？

「好好，你有注意到書裡面的人的衣服嗎？」 「有些人穿紅色、白色的衣服，像菲雷和西貝兒；有些人穿黑色的衣服。」 「那你仔細看黑色衣服上面還有什麼？」 「字，有很多字。」 「對，所以這些黑色衣服的人應該都是有錢人，那些穿紅白色衣服的應該就是窮人。窮人連要吃下去的字都買不起，可是有錢的人卻有錢到可以把字穿在身上炫耀。」 「媽馬，『炫耀』是什麼？」 「炫耀就是很想要給別人看他有多棒、多有錢、多厲害，然後覺得很驕傲。那你覺得這樣的世界怎麼樣？有公平嗎？」 「⋯⋯」 有錢人穿滿是字的黑色衣服，窮人穿紅、白色的衣服，仔細看有些上面還畫了圖畫，實在是很明顯的諷刺。好好雖有看出來兩者間的差異，不過還無法看懂為什麼要這樣畫，這時候就靠媽馬的直球解釋了。好好也還無法覺察故事中設定的架構和規則，以至於他沒有想法，他目前的生活經驗還不足以讓他理解。

「媽馬，為什麼那些有錢人臉上都沒有微笑？」 「微笑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微笑是開心呀！」 「對，那你覺得沒錢的人開不開心？有錢的人開不開心？」 「嗯⋯⋯不一定吧！」 「所以，開不開心跟有沒有錢沒有一定的關係。」「那為什麼他們（有錢人）都不笑呢？」 「我覺得是他們太追求錢了，他們覺得自己錢很多、字很多，就很厲害，值得炫耀。可是錢啊、字啊、語言啊⋯⋯這些都是工具而已，真正重要的是你的想法和感情，那才是有意義、有價值的東西。空有一堆工具，但是裡面（心）都空空的，怎麼會開心呢？」 媽馬不想讓好好只會用二分法來認識這個世界，所以在回答問題前，先帶著他思考「錢」和「快樂」的相關性，不過好好還是緊抓問題不放，我也不知道這樣回答對不對，這畢竟只是我自己的詮釋而已，希望我的回答只是他的參考答案之一。

「好好，那你覺得『說什麼？』和『怎麼說？』哪一個比較重要？」 「我覺得只要說得很溫柔就可以。」 「你的意思是怎麼說不管說什麼，只要用很溫柔的方式說出來就可以了？」 「對，像西貝兒就聽懂了。」 「嗯，你好棒，所以你覺得『怎麼說』比較重要嗎？還是『說什麼』比較重要？還是一樣重要？」 「兩個都重要。」 原來這是個簡單的問題，連好好都能答出來，只是知道不代表做得到，人的一生只要還有人際溝通的對象，就需要練習「好好說話」。

親子共讀小技巧：忍住不問、忍住不說

有些繪本談及的主題很多，圖文皆能啟發讀者思考，可以帶出很多延伸討論，可以想見，這類繪本在讀書會裡共讀，應會討論得很過癮。 不過，咪咪建議在親子共讀和進行延伸討論時，應以孩子的理解程度為基準，給予適當的提問刺激，協助孩子思考和統整，如果問了較為困難的問題，孩子答不出來的話，就不要再問下去，也不要自顧自地解釋，因為這不是現在的他該懂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