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義的支持與反對者都可以各自表述的《芭比》──淺談世界觀與角色狀態架設】
之所以《芭比》這部電影
可以同時被解釋為支持女性主義，以及反對女性主義
原因就是
「整部電影的世界觀，以及角色的基本狀態沒有架設好」
然後又包在
「(我不怎麼認同的)喜劇基調的快節奏」裡面
導致有很多資訊、情緒
以及角色狀態都是片面的不完整的
所以才有機會，可以被以各種角度放大檢視、各自延伸
作為支持或是反對女性主義的證據
那麼下面就來，慢慢說明
1. 浮動的角色基本狀態
在這部電影裡
究竟主角芭比，乃至於整個芭比世界
對於女力、女權(這是電影裡的說法我比較喜歡女性主義)，到底有怎樣的理解認知？
是「打從心底了解這些連我們這些一般人都很難解釋清楚的概念」？
還是「流於表面，只是很fashion地去搬用那些名詞」？
答案是，上述這兩個方向都對
因為在這部電影裡面，兩種不同的狀態都有被演出，呈現給觀眾
像是一開始
主角芭比，以及整個芭比世界
都用一種很歡快的方式
呈現出一個(看起來)很美好的女性主義世界
對於很多相關的名詞都是張口就來
這樣的演出，同時包在這部電影的喜劇調性的基礎上
會給觀眾一種
近乎玩笑的感覺
然後又在後面突然被父權概念徹底洗腦
這樣的安排，我會認為就是傳達出了
那些芭比只是「流於表面，只是很fashion地去搬用那些名詞」
而這樣的安排，就可以讓女性主義的反對者解讀為
所謂的女性主義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內涵
只不過是隨口說說的東西
只不過是隨便就可以被推翻的東西
再來，後面的發展是
電影中那對母女的媽媽
對著芭比們講了很多的，「現實世界的女性困境」
讓那些芭比突然又「醒來」
這樣的安排，我會認為就是傳達出了
那些芭比是真的「打從心底了解這些連我們這些一般人都很難解釋清楚的概念」
而這樣的安排，在女性主義的支持者看來
雖然可以解釋為
這些芭比在重新認知到女性的困境之後
就覺醒了就跳脫出了父權的框架了
可又因為那個媽媽在對芭比們說那些，「現實世界的女性困境」時
尤其是第一次
是完全沒有顧及當下情節，也沒有什麼前提
就莫名開始說了
所以這麼一來，又可以讓女性主義的反對者解讀為
這部片裡面的女性主義
就是沒有邏輯硬要塞到觀眾面前的東西
雖然我自己支持女性主義
也很可以理解在電影裡面，由那位媽媽口裡說出的那些女性困境
同時也對那樣的現狀感到無力
可是這部電影所呈現出來的結果
以及這個情節安排所達到的效果
並沒有辦法完整地去支持女性主義
或者是好好傳達出那些需要被人關注的女性困境
而原因就是
從主角芭比，到其他的芭比
對於女性主義的認知
是極為浮動的
他們一下感覺知道很多，一下又感覺知道很少
這點同時會牽扯到下一個點
那就是
2. 浮動的世界觀
上面提到的，芭比們被「現實生活的女性困境」給喚醒
這個情節安排要成立的話
需要先讓觀眾釐清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這部電影的世界觀裡
這些芭比到底有沒有，跟一般女性一樣的知識以及對人際的認知？
因為沒有的話
這些芭比就不會因為聽到那些，跟自己無關或者是聽不懂的「現實世界的女性困境」
就被喚醒，從父權框架裡跳出來
而答案是，有，卻又沒有
有的原因是
電影裡面有提到，這些芭比的想法
會受到現實中擁有者的想法影響
像是主角芭比，就是個極為明顯的例子
在現實的擁有者的影響下，主角芭比開始思考其他本來不會思考到的事情
所以觀眾藉此可以推測
是不是現實擁有者的思想、生命經驗等等
也會跟所擁有的玩具同步？
可是其他的芭比，首先是在電影裡面
沒有呈現出他們是不是有受到現實中持有者的影響
再來是，假設他們有受到影響的話
那是不是表示他們對女性主義全盤地接受以及琅琅上口
是因為現實中的持有者也是同樣的狀態？
這樣一來，那這些芭比會被父權輕易而且全面地洗腦
就是完全不通的事情了
或者是
芭比們對於女性主義全盤地接受以及琅琅上口
是因為這些芭比本來就，知道很多事情？
可是這樣一來
被父權洗腦的這件事情就更說不通了
又或者是
這些芭比知道事情的本來就不多，也沒有被現實的擁有者影響
對女性主義真的就是流於表面的理解？
但這樣一來
後來「聽到現實世界的女性困境而覺醒」
這件事情又變得說不通了
而正是因為這部分的規則混亂
導致怎麼解釋都可以通
所以女性主義的支持者可以找到支持的情節去加強自己的論點
反之亦然
3. (我不怎麼認同的)喜劇基調的快節奏
上面這兩個點
也許有些人會用，「這是一部喜劇」去開脫
也許會被認為，因為是喜劇
所以不需要太認真的因果關係，以及人事物的運作邏輯
更遑論世界觀什麼的
可是我並不這麼想
即使是喜劇
但我自己還是會認為
任何作品都需要為自己要提到的任何概念，要做的任何情節，負起「在作品中需要的範圍內好好表達清楚」的責任
而這部作品，因為在世界觀以及人物狀態的處理不好、表達不清楚
導致了發散的解讀方向
然後這樣的發散我並不認為是這部作品一開始的意圖
以及可能跟很多人的認知不一樣
喜劇反而更需要嚴謹的思考安排跟邏輯
因為要讓觀眾在，作品預設的那些笑點上發笑
要讓觀眾，明確地接收到那些作品安放的梗
這其實是需要更認真去建立前提，好能夠帶領觀眾
一步步走到創作者(或是團隊)想要帶去的方向的
所以為什麼，我一直強調我不怎麼認同這部作品的喜劇基調的快節奏
這是因為，這部作品為了成就自己的喜劇節奏
安插了很多有意思的情節卻又不好好收尾，或是沒有建立好前提
比如說，裡面那對母女的衝突
完全沒有任何轉折，兩人就相處融洽了
又比如說，主角芭比喝水的那個情節安排
在這之前，到底主角芭比知不知道「水」這個概念？
這些都是我覺得，該被好好安排前因後果的情節
可是在這部電影裡面，這些情節都只是為了服務整體的喜劇調性
被隨意地安插搬弄
而這部電影對於女性主義，以及父權這個概念的使用
也同樣完完全全是為了服務整體的喜劇調性
被隨意地安插搬弄
把相關議題作為某種笑點
沒有幫觀眾做好恰當的前提，沒有把角色的狀態先給梳理好
高高舉起然後也沒有放下
讓演員在觀眾面前笑玩鬧完，就這麼沒了
所以才會導致
支持方反對方，都有話可以講
因為這部電影本身就是很零碎的，並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在背後支撐
而是為了盡量多塞進笑點，東抓西抓
這也是為什麼，我並不覺得這部電影是一部女性主義電影
因為這部電影對於相關議題的討論實在太表面，又太破碎
讓我不禁懷疑，這部電影只是把女性主義做為某種流量密碼
並不是說拿某個東西作為流量密碼，作為噱頭是不好的
問題是這部電影的處理真的不好
最後
這部電影的結局，也加強了我認為這不是一部女性主義電影的認知
也加強了我對於這部電影的導演或是編劇(或是編劇團隊)
並沒有好好思考電影裡面所用到的要素彼此有沒有銜接
並沒有梳理好角色狀態以及世界觀
也沒有要把女性主義這件事情當成整部電影的主軸
因為
想要變成人的這個決定
實在很難從主角芭比在整部電影裡的經歷，推導出來(這點是要素沒有銜接以及角色狀態不明)
而且按照電影所演出的設定，芭比會變成什麼樣子，是現實的擁有者去影響去決定的(這點是世界觀問題)
再來，變成人的這件事情
跟女性主義也是完全扯不上關係的
(圖片來源：官方預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