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possible] 序 幕 04

果然沒有多久，警局的巡邏車響著警笛過來，詢問完身分之後，霍爾馬上就被帶走。而巡邏車剛走沒有多久，好幾輛電視台現場即時轉播車也到了北城醫院急診室門口，馬上就把急診室騎樓擠得水洩不通，駐院警衛一直在疏導，但根本比不上接二連三衝進來的轉播車和那些搶位置的即時轉播記者，直到醫院發出聲明稿，擁擠狀況才稍稍舒緩。


南城區 仿歐式古皇宮建築 東側1樓小客廳  【當日晚間 18：00】

美少女Helen South･Bjorken（海倫 娑斯･比約肯）重重的關了門之後，學校的制服都還沒有換下，隨手就把手提袋往沙發一扔，氣鼓鼓的往鋼琴前面坐下來，一打開鋼琴蓋，手指就是飛快的運動，鋼琴清脆的叮噹響聲不絕於耳，而海倫閉著雙眼，臉上憤怒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直到她奮力的舉高雙手彈完最後一個音符為止，她才用力的呼了一口大氣，然後趴在鋼琴上喘氣。
(「唐璜的回憶」鋼琴曲: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21985040)
Isabella(伊莎貝拉)當然知道這個寶貝女兒的個性，她不會在女兒拿鋼琴出氣時打斷她的興致，但是今天為什麼…為什麼是用這一首曲子來發洩？這個被音樂界封為「天才美少女」的女兒，從半年前挑戰「唐璜的回憶」這首被稱為最難彈奏的鋼琴曲成功之後，好像就從古典音樂界銷聲匿跡，而且迴避了所有的採訪和邀約演奏，她自己的說法是『這絕對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夢想』！後來她和志同道合的同好組了樂團，每天都偷偷躲在頂樓那裡一起努力的唱歌，而且看起來還蠻快活的。
「但是…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啊？」伊莎貝拉抱著胸自言自語，「怎麼會用『唐璜的回憶』這麼難的曲目在發洩啊？」
「算了，先不管了，該是要用晚餐的時候到了…」搖了搖頭，她向廚房扯著嗓子，「喂…Laura (蘿拉)！把晚餐擺上囉…」接著她走向她的女兒。
「海倫寶貝…今天是怎麼啦？是甚麼事惹得妳生這麼大的氣？要用『唐璜的回憶』來洩憤？」她輕撫著海倫的背脊。
「今天…今天…」海倫終於抬起了頭，「今天我們的樂團去Rings那裡參加試鏡，結果…結果…」
「試…鏡？！」伊莎貝拉嘴巴張得很大，「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啊！嗯…嗯…嗯…」海倫這才發覺剛才不小心說溜了嘴。
「我親愛的公主殿下…」伊莎貝拉伸出雙手，臉上露出淺淺奸詐的笑容，準備往她女兒最脆弱的腰部攻擊，「妳是要好好的說明清楚，還是要等待魔爪伺候之後才要跟我招供呢？」
「對不起…對不起！」海倫嚇得馬上把手擋在胸前，「最受世界尊敬的皇后陛下，孩兒會說…孩兒會全部說的，請陛下饒了孩兒的小命！」
「那還不快說！耽誤了用餐時間的話，罪加一等！」伊莎貝拉雙手握拳插著腰，眼睛瞪著她的寶貝女兒。
「確實的，」海倫還是很緊張的把手放在胸前，「那時候挑戰成功『唐璜的回憶』之後，剛站起來回首向觀眾致意，看到那麼多人跟我歡呼時好有成就感。但是到了後台，一大堆圍上來的記者和那些樂評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有好幾位眼神裡還有敵意，我真的不曉得自己做錯了甚麼？！」
「後來…」停頓了一口氣，她的手也放了下來，「老師有偷偷的告訴我：這就是忌妒！因為新世界開始至今，我應該是第2位挑戰成功的，而且，我應該是歷史上所有挑戰成功者之中最年輕的那一位！當著面這些人當然不會隨便表示出來，可是背地裡他們可都會把妳恨之入骨，年紀輕輕的就有這樣子的成就，長大之後當然更是一帆風順…」
「這不是我想要的！」海倫的手開始握緊變成拳頭，「我不要這種虛偽的稱號和頭銜，所以，就在那個時候，我跟老師表示了，我要徹底的離開古典音樂界，再也不要跟那些低俗的古典音樂人有任何的瓜葛和交集！然後…我開始放逐自己，每天課程結束後就到不同的社團去參觀，還差一點真的加入了游泳隊…」
「嗯嗯…然後呢？」
「就是參觀過那麼多社團，這才知道同學和學妹課後的活動真的是多采多姿，本來是不想再接觸任何有關音樂的活動，跟音樂完全劃清界線的。但是後來Sherry(雪莉)硬是拉著我去參觀她的社團…其實那也不是甚麼社團，她們組了一個樂團，每天都很高興的練習區裡團練，而且有模有樣的，她們有個目標，就是想要登上Live的舞台現場演唱，但是一直沒有能夠一起合作的keyboard(鍵盤手)，雪莉要我留下來幫忙，不喜歡也沒關係，只要幫她們圓登台演唱的夢想就好。好奇的跟著她們玩樂團玩了一陣子，這個母后大人您應該也知道的，接著還跟她們去看了現場Live的演唱會，我著迷了！對…我發現我已經愛上樂團了，我也好想跟她們一起登台演唱，畢竟年輕就這麼一次！雪莉是貝斯手，後面她應該是要去考普通大學，Emma(愛瑪)是吉他兼主唱，她是繼承媽媽的志向，要去考醫學院，Violet(薇爾莉)是爵士鼓手，她還沒有決定後面的事，很有可能也是去考普通大學；至於孩兒我，跟她們玩了樂團之後，後面很可能又會走回音樂的老路，去讀技術學院藝術部。所以我們還能夠聚在一起玩樂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講了老半天，妳還是沒有講到重點，這些跟試鏡有甚麼關聯？」
「是…是是，下面就是重點：現今Live的現場舞台總共有10座，嗯…其實應該是11座；北城最多，有6座，那是包括每年只用到一次的的巨蛋球場；東城3座是其次；西城也有2座；我們的南城最可憐，到現在連一座也沒有，但並不是組了樂團就可以隨便上台演唱，那是要經過測驗的，第一關最簡單，隨便去任何一個Live的現場舞台報到，把樂團參與人基本資料填完就好了；第二關就是現場測試，測驗官會看看組團者是不是真的會彈奏樂器，不是只拿著樂器做樣子；第三關才是最難的，要在指定舞台經過Live 3位評審老師共同審查，3位評審都覺得OK才算通過，這才可以開始登台演唱，我們通常將最後的第三關稱之為『試鏡』，每個月有2次『試鏡』的機會可以報名參加…」
「呵呵呵…」伊莎貝拉打斷了女兒的話，奸詐的笑容又露出來，「所以，妳就又瞞著我拋頭露面，然後去彈琴唱歌，膽子還真是大啊！是忘了妳的身份了嗎？要是出了甚麼意外，這誰能擔負這個責任啊！」
「我都很小心很小心的啦…」
「好…先不管這些個，據我瞭解的，在Live舞台上登台，為的就是想要成為簽約藝人，輕鬆的工作讓自己後面生活平穩，那妳們呢？就拿妳自己來說吧，妳也是這種想法，想要成為簽約藝人嗎？」
「母后大人！不…不是的，我們並不是這樣，而且母后大人沒有深入的了解Live。其實Live的背後是很艱辛的一條路，『試鏡』成功之後雖然可以登台演唱，但需要有Live舞台邀約才可以正式登台對觀眾演唱，如果成為某個Live現場舞台固定邀約的班底，每一季至少還要獻唱1首自己創作的歌曲才可以穩固班底的地位，否則可能會失去班底的資格。而幾乎所有Live的樂團都是先拿到固定班底的位置，然後等待唱片製作人蒞臨Live現場舞台全力發揮，製作人覺得可以繼續栽培，才會找音樂公司來簽約，否則也只是一直停在固定班底的位置，那種工作是看現場觀眾數量的，事實上薪資是少的可憐！更別說還沒成為固定班底而已經『試鏡』成功的樂團，沒『試鏡』成功的那更是辛苦，前面的路途是荊棘滿佈！而每個Live樂團最大的夢想就是登上被大家稱為『聖地』的北城巨蛋球場，每年都會由觀眾投票票選出10支優異的Live樂團在年底跨年獻唱慶祝新年的到來，每年就這麼一次而已，我們當然是不敢奢想這麼好的事…」
「嗯！那妳們去『試鏡』是為什麼？」
「我們喜歡演奏唱歌，就只是想要登上Live的現場舞台證明自己，讓聽我們音樂的人們跟著我們一起快樂，我更想要看到的是聽我們唱歌的人都高興的掛著笑容，嘴上興奮的歡呼，這是跟我以前彈鋼琴的樣子是沒得比的！如此而已…」
「好吧！我接受妳的說法，妳可以繼續練唱、去『試鏡』。」
「感謝母后大人的成全！」
「那麼剛才拿鋼琴來洩憤，意思就是今天沒過關是吧，可為什麼要用『唐璜的回憶』？沒通過就再加強缺點的部分，有什麼值得那麼生氣的？」
「母后大人說的沒錯！可是那個主審是直接挑明的說愛瑪的嗓子是『破鑼嗓子』，她說我們的演奏大體上沒有甚麼嚴重的問題，甚至比其他的樂團還優秀，其實主唱才是最大的問題，她是強烈建議我們找歌喉還可以的直接擔任主唱，其他的人專職演奏和和音，不然的話，依照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那是絕對不可能過得了『試鏡』這一關，沒有哪個評審會讓這樣子的聲音過關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
「她出的這個難題，我們當場就傻住在那裡。但是今天有令我更難過的事，就在接近中午附近，我的心臟在狂跳，那個感覺我完全知道，而且今天無比強烈，我根本不敢告訴她們下次再參加『試鏡』，今天要休息的要求，一直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完成了『試鏡』。回來我根本不敢打開螢幕，我是真的害怕…怕伊莉莎白真的又出了大事！為什麼…為什麼一下子難過的事接連而來？我好生氣…」
「不會吧？！」伊莎貝拉收起了奸詐的笑，「來吧…我們先用晚餐吧，用完晚餐再來瞧瞧今天的新聞…」轉頭對著餐桌嚷著，「蘿拉！吃的都擺好了吧，妳先過來收視新聞，我跟海倫先吃，有不得了的新聞趕緊吆喝我們，等會兒就自己吃自己收拾，不用再報告了。」她拉起了女兒的手。
「如您所願！」蘿拉管家很尊敬的向現今唯一的貴族皇后鞠了個躬。
「趕緊吃吧…」伊莎貝拉在主座坐了下來，「心情再怎麼不好…」
「皇后陛下、公主殿下！」兩人才剛坐下來，蘿拉就驚恐的朝餐桌大叫，「發生大事！真的是大事件啊！」
「是甚麼事需要這麼大驚小怪的？！」
到底是皇后的身分，伊莎貝拉扯下胸前的餐巾紙慢慢的起身，緩步走回客廳；但海倫就不同了，手上還拿著湯匙就衝往客廳，在螢幕前停下來。

『…根據現場目擊者指稱：』螢幕裡的女主播語氣有些焦慮，『伊莉莎白･伊斯頓小姐她是自己開了車門，然後倒在地上，而有位英勇的少年馬上脫下自己的外套撲滅了她身上的火苗，』螢幕切換到出事現場，『這是我們透過警方獲得的道路監視畫面，各位可以清楚的看到：現場的火勢一發不可收拾，但這位少年不但撲滅了她身上的火，還冒著高溫的危險抱著她移動到旁邊的路肩，直到救護車接手為止…』
眼睛盯著螢光幕的海倫，本來握在手上的湯匙「叮噹」一聲，已經從她手中掉落在漂亮的花崗岩磁磚上。
『伊莉莎白先是送往最近的北城醫院，』螢幕又切換到北城醫院急診室，出現的是一位醫師，「伊莉莎白是我接手的，根據救護員急救處理和我本身的目視判斷，身上應該有超過80％以上大面積的燒燙傷，馬上就做了初步處裡。但沒有多久，議長電話直接就打進了我們急救區下達指令，伊莉莎白要轉往海底城醫療總部，我們的急救就在此時停了下來…」』
『接下來是連續發生的，』螢幕又切換到女主播，『就在董事車隊發生爆炸燃燒之後，股東會的會場接著也發生火災，火勢相當的猛烈，會場雖然有自動灑水系統，但會場現場像是發生爆炸一般，根據一位逃過一劫的工作人員的說法，現場灑水系統和小型鋼瓶滅火器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而北城消防隊出動的3輛消防車，那時才剛抵達車隊火災現場開始處裡，而等到車隊火勢稍微被控制住時，股東會場這裡的火勢已經完全失控，2輛消防車進入自動化公司時，整個會議室已經是一片火海，而且開始往周邊竄燒，還好英勇的消防隊員搶救得宜，阻止了延燒的機會。兩場恐怖的大火在12點15分附近完全撲滅。車隊現場的包括自動化公司董事長、董事長助理及駕駛、副董事長、副董事長夫人及駕駛、總經理及總經理夫人；股東會場的包括自動化公司部分董事、監察人、律師代表和眾多工作人員，以上人員全部罹難！』
『因為人數眾多，』女主播停頓了一下，『並表達對死者的哀悼之意，本人及其他主播同仁都不播報所有姓名，本台會表列在最下方以走馬燈的方式顯示，所有相關訊息及死者名單都會出現在公司網站上，歡迎查閱。』

海倫慢慢的跪到地上，眼淚不停的灑落，右手朝著磁磚不停的重擊，直到手已經完全使不出力氣，她才開始咷嚎大哭。
伊莎貝拉倉皇的轉身拿起了直播電話，然後按下按鈕轉換成擴音。
「Margaret（瑪格麗特）！今天是怎麼回事？Christopher（克里斯多夫）和Barbara（芭芭拉）他們都出事了是不是？！」
『事情就是如同這些新聞媒體所報導的，』電話擴音裡傳過來的是當今的領導人－聯合議會議長的聲音，『這些不法之徒不曉得動用了甚麼手段，把自動化公司高層的核心幹部全部摧毀，除了伊莉莎白之外，無一幸免於難！伊莉莎白現在正在海底城醫療總部，我們正在全力的搶救中。』
「救她…一定要把她救回來！」伊莎貝拉皇后的聲音很急切。
『這不用陛下您提醒，我們已經動用所有的力量去搶救了。』
「拜託…為什麼又發生這樣子的事？！」皇后說話的聲音裡已經帶著啜泣，「好不容易平靜了那麼多年，為什麼…為什麼？！」
『陛下請沉住氣，伊莉莎白我們一定會搶救回來，有最新的狀況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現在要善後的事情相當的多，請恕在下無法長談。』
「好…好！請盡力，這孩子已經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了。」
『那麼陛下…晚安！』
「謝謝妳…辛苦妳了，晚安！」
伊莎貝拉轉身拾起了海倫掉在地上的湯匙，扶起了海倫，拉著她走回餐桌，兩個人都是滿臉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