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0/06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我的植物老師

    「觀察者逐漸發覺,這些生物彼此相連,不是線性的連結,而是像網狀、交纏的織物。」—亞歷山大.馮.洪堡德

    已經記不起來開始留意生活周遭植物的起點。

    也許是老家的散步至河堤步道的路徑,門前成排落羽松及櫻花樹,是近年來媒體的寵兒,亦為原生植物擁護者的擔憂;再往前,公共花圃有不起眼的香茅,用搓揉才能意會的香氣美好;春天的苦楝,淡雅花香四溢;紫薇開花,為夏天開啟百日紅的饗宴,阿勃勒及黃色風鈴木,為社區點綴活力的黃;秋日,楓香樹的橘黃相間的葉色、台灣欒樹的赭紅蒴果,與褪去一身葉子的骨感冬天。老家的植物群像,有如童年客廳裡,那只整點報時的老鐘,使我安心地感知季節更迭。

    前年,婚後的老公寓整修了後陽台,也是我的蕨類狂熱期。雖說狂熱,其與19世紀維多利亞時期的蕨類狂熱相比,仍顯渺小。有趣的植物史觀書籍《植物的心機》在書中描寫了人類在當時如何獵奇地崇尚蕨類,導致長達五十年的「蕨類狂熱」(Pteridomania),其詞源來自於蕨的拉丁學名Pteridus ,直接揭露社會及性別階級的文化異質。

    在某次烏來健行時的回程,曾在路邊撿獲一株連根拔起的腎蕨,帶回家種植。如今在後陽台,長達40公分、彷彿綠色羽毛的羽狀複葉向四方放射,正向我展現一種向死而生的力量。

    韌性,是陽台植物老師教我的第一堂生命哲學課。

    其後,買齊了郭城孟老師的蕨類圖鑑,在視頻觀看了多場郭老師的蕨類講座,這位植物學者,在蕨類的世界,最後找到的是台灣島嶼的身分認同。一個650萬年的台灣島嶼,若把地球45億年比喻為一小時,這座島是在最後五秒前誕生的;第一波蕨類發生於4億多年前的早泥盆紀,甚至比2億年前恐龍存活的侏儸紀更早。

    植物老師教我的第二堂課,是穿越亙古的時間感,一種磅礡卻溫柔的安靜存在。

    喜歡植物及畫畫的人,最後會踏上畫植物的旅程,如同德國古典哲學之父歌德說過,人開始畫植物之後,才算開始學會看植物。至今,我仍是順著一顆喜歡植物的心,畫植物、欣賞花草木、閱讀各類自然博物誌,走向戶外;無論是植物、真菌、泥土,都有各自有別於人類的微宇宙。

    我們如此不同,卻緊緊相連,這是植物老師的第三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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