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春旭總編輯用剛熱播完畢的夯劇「異能」,替我的新書作引薦和小結,我內心一陣翻湧,想起我們的第一次會面。
一年前的秋天,跟我在台灣度過的無數個秋天一樣,悶熱得沒有終點。上電梯前,我最後一次複習著總編輯傳給我的簡訊內容,大意是想和我聊聊,有沒有榮幸合作。
所有的文字已經被我消化成胃裡的稀泥,卻一直沒有深想,「合作」的意思是甚麼?更不敢將這件事提掛到心尖或嘴邊,深怕一有牽念、或隨處聲張,合作這兩個字,就會變成幻夢,消失不見。
擔心我人生地不熟,出電梯後,立即接到總編輯的提醒,「到了,傳個訊息讓我知道,我出來帶妳。」
我不知道她那時帶有腳傷,依約照做,不一會兒就見到她挪著謹慎的腳步,朝我徐徐而來。那個畫面,非常震動我。直到今天,仍能感覺到穿耳欲聾的心跳聲蹦蹦蹦。
很多投射者問過我類似的問題,「究竟要如何找到伯樂?」
我生命中的伯樂,從來不是我主動「找」來的,他們往往操著自己的步伐,朝我「走」來。從我書中寫的,不避諱我身懷六甲、因為一席對談就錄用我的老闆;到我歷盡職涯千帆、在新港灣定錨的首航日,緊握雙手恭迎我的外籍副總;以及行動不方便,仍親自出大門招呼的總編輯,都是這樣,自然而然到令我愕然。
也和我生涯中所有重大的「獲得」歷程相同,那一晚,我和總編輯聊得非常愉快,愉快到忘了確認「合作」的定義,沒有功利性的目的作為前引,總編輯熱切地聆聽我的人生、我的學習,同時和我分享了她經由插花和運動得來的深刻體悟。
即使已不在其位,能使我現在回想起來,都感受到甜蜜的工作邀請,也是如此。「能力匹配」與否,並非重點,「信念共振」,才是促使彼此相合的關鍵。
這些感受,很主觀、很直覺,難以一言蔽之,但再真實不過。非常類似電光火石的一見鍾情,我知道對方能夠一眼看透我身上的某些「異能」,也許和主流價值相左、或很難見容於團隊,而不以為意。
我生命中的伯樂,有的替我極大化「獨異」,有的教會我怎樣求同而「存異」,總編輯的出現,有些不同。她提醒我,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可以表達自己的「異能」,獨善是一種、兼善也是一種,真正的價值在於,藉由我的文章,盡可能地鼓舞更多人,來正視與施展自己的「異能」。
寫完這一本書,使我對於「邀請」的本質,有了另一層次的理解。有時候,「拒絕」也是一種「邀請」。那些退稿,一次又一次考驗我用字遣詞的平實,將人類圖的實踐,說得真誠、易懂、不賣弄。
過去的我,總時不時憂慮,一旦脫去華美文藻,我的「異能」,將一文不名。然而,我大錯特錯,許多讀者感激我寫的坦白,沒有掩藏日常的雞毛瑣碎,亦不過度渲染人生的離別悲歡。
心純真、無妄念、不欺瞞,是我人類圖裡發光發熱的紅太陽,總編輯雖沒上過人類圖的課,卻比誰都清楚我的「異能」所在,她用「拒絕」,來修正我的過度用力,使我回歸無欲求、無得失的本我狀態,以對文字的熾誠與熱愛,來影響這個世界。
所以,如果你和我一樣是投射者,想跟你說,不用「找」伯樂。而比「等」伯樂這個形容,更為貼切的動詞是,去「感受」吧,感受是甚麼使你打從心底,快樂到發抖;感受外在對你開啟或關上的每一扇門窗,不過是萬千體驗的一環,和定義一個人的成功與失敗無關。
感受生命正在發生的每一刻,不執著目的與結果。感受我們有權利以絕對自我的方式活著,不過問意義為何。
當開放感受、緩緩行走在自己的軌跡之中,伯樂,終將以開放、自在、剛剛好的同行者姿態,與你共伴,陪你一起走完、你最該經歷的這一段。
謝謝總編輯,不僅作為我的伯樂、同伴、還是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