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問自答：擁有人生的詮釋權|讀楊絳《走在人生邊上》有感

享受尋找，無需著急找到答案。

對於人生，我們總是只能自問自答。因此，在《走到人生邊上》這本書中，楊絳也只能自問自答。藝術家總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聲音。所謂的"找到"，只要不停地尋找，一定能找到。因此，重點不在於找到，而在於尋找。這可能就是我自我安慰的方式。因為我總是在尋找，卻總覺得沒有找到。 昨天我在網路上看到一篇評論我最愛的動畫《魔女宅急便》的文章。文章提到了才華與天賦這件事。琪琪擁有飛行的能力，卻不一定是她想要的。每個人都被賦予了一些能力。有時候，由於生不逢時，這些能力似乎無法為我們帶來什麼實質的"好處"。然而，這並不能說我們沒有被上天賦予了什麼。為什麼魔女們需要進行成年禮的修煉旅行？也許是通過這個過程，接受自己所擁有的，並找到使用這些能力的方法。

然而，我覺得這聽起來有點宿命論。如果琪琪最後決定想成為一個普通的女孩，那可以嗎？她會因此而違背所謂的"真正的自我"，最終感到不快樂嗎？這個問題，大概只能自問自答。也許，這就是我總在自問自答，給自己一個答案後，卻又不甘心地想推翻自己答案的原因。這種不切實際的尋找，然後再推翻自己的過程，難道就是我的奇怪能力？在這個如同西西弗斯推石頭般循環反覆的過程中，某種神奇的力量也讓我能夠繼續生存，直到我厭倦了追尋，不想再存在為止。

最近火紅的日劇與原著書籍《三千元的使用方法》中提到：如何使用三千元就是一種個人價值觀的體現。而時間，就是金錢。那麼從價值觀就是一個人如何使用時間的觀點來看，在這個不斷追求、顛覆、失望的過程中，我淬鍊出了什麼呢？我記得曾讀過一本心理學家寫的關於快樂的書。書中提到，快樂就像是想要某樣東西，等到得到之後，卻發現快樂何其短暫，稍縱即逝。從人類認知的時間比例來看，為了達到目標所經歷的努力與拼搏，與達成目標後的快樂或成就感，似乎是相當懸殊的。 因此，既然注定要打掉重來，那麼，不要那麼快抵達目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然而，矛盾的是，一旦有了目標，卻很難不急著想抵達。在這個循環中，我們想要的只是短暫、偶爾享受的過程，以及抵達瞬間的滿足。因此，人類有了一種特殊的裝備，叫做記憶，能將這些短暫的瞬間保存起來。每次重溫這些瞬間，便能再次感受那些感覺，將瞬間擴大成無盡的永恆。

擁有詮釋記憶的創作能力

然而，記憶是無差別的，所以要小心服用。如果不小心選擇了無助、悲傷、愧疚等記憶，你可能也會陷入相同的感受循環。如果你不小心，或者是你的靈魂故意選擇了這些記憶，請善用你的個人詮釋權。也許記憶會產生不同的感受，至少，它會被賦予個人的意義。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創作的自由，是每個人都擁有的人生創作權。迷茫可以創作出追求的意志，苦難可以創作出堅韌的毅力，悲傷可以創作出享受快樂的感動。當我忘記創作時，我便失去了人生的詮釋權。人生是我的，我不需要尋找文本證據來證明給別人看，因為背後的意圖是我需要自己去尋找的，只有我能驗證這個意圖。 因此，每個人生都擁有詮釋學的三個層次：一個是作者自己的意圖，一個是人生故事中的各種客觀象徵，還有每個人對這個文本閱讀後的個人感受。至於如何詮釋自己的人生事件，可以借鑑文本分析的三個問題：你有什麼感覺？為什麼？證據在哪裡？

於是，我試著將這樣的體會應用在自己的生活事件當中：最近，我報名參加了成為美術館導覽員的志工考試，在我未能復試之後，雖然我感到挫折、被拒絕和否定，奇妙的是，同時心中也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是什麼事情讓我有這些感受呢？挫折、拒絕和否定的原因很明顯，那就是沒能通過這個考試，感覺自己的能力被否定了，信心受到了打擊。那我為什麼會不甘心呢？是因為我聽到了評價，覺得自己的準備不夠充分，表達不夠流暢，我對此並不認同，我非常想知道他們所認為的充分和流暢是什麼樣的？那麼我為什麼會感到如釋重負呢？是因為我聽到導遊的工作需要如實陳述事實，不能隨意解讀，這讓我警覺，這可能不適合我。在整個實習過程中，我越來越認識到這一點，我在掙扎著是否該放棄考試，想要主動地結束這個人生的事件。但是，很巧的是，復試的前一天，有一個我非常想參加的外國策展人和藝術家的導覽，直到考試當天，我還在想，要不要放棄？但我轉念一想，既然都來到現場了，我就以自我本來的樣子去參加吧，不過分努力，就展現出自我本來的樣貌，看看會怎麼樣？

結果確實如我所想，雖然我內心深處希望成功，但我又擔心，如果成功了，我可能會感到壓力。經歷了這一輪複雜的感受後，我得出的結論是「沒有白來」。我滿足了自己對導覽員工作的好奇心，也許還激發了我對博物館學、策展等其他相關領域的興趣，這些都有待我在未來去發掘，也能增添許多的生活趣味。於是我明白了，我真正享受的是從這些事件中獲取靈感，產生自己的記憶和解讀。至此，我完全地走完了這一遭，徹底體驗了這個事件。每當失敗的記憶重新衝擊我的心頭，讓我感到難受時，我都可以行使我的個人解讀權，賦予它不同的解讀和感受，使它成為我人生創作的一部分，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