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賀漸漸疏遠了小瑜,她們不再親密無間。小瑜很困惑,忍不住問:
「妳怎麼了?」
「什麽怎麼了?」
「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沒有啊!」
「明明就有。」
「妳想太多了。」
小瑜心想,是自己想太多了嗎?仍想向小賀示好,
「我想廁所,我們一起去。」
「我還不想,妳看誰想去。」
小瑜一個人去廁所。此時正值寒流,小瑜在洗手台遲疑,「洗手?不洗手?」還是洗吧,在家,上完廁所都要洗手的,非關天氣,是小賀說……
冰冷的水穿透每一吋肌膚,直達天靈蓋,小瑜打了個寒顫,快速跑進教室。
她的餘光感到小賀在看她,她光速回看小賀,小賀的視線已落在書本上。「討厭!」小瑜心想,小賀怎麼這樣?
吃便當時,小賀不再和她一起吃。雖然她也有其他的同學的陪伴,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她生氣了!她沒有怪責小賀燙傷她的腳,媽媽、爸爸也是。老師也沒通知小賀的爸爸。她有什麼不滿意的?真是好心没好報。
「不明白,妳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不是要相互扶持?你曾相約,我們要考上同一所高中,為什麼?妳我越離越遠。」小瑜實在不解小賀的舉止。
「媽媽,小賀不理我。」
「吵架了,你們。」
「沒有!小賀變得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
「我也不會說。陰陽怪氣的,問一句,答一句。有什麼事也不跟我說。」
「哦!我們家小瑜在學校只有一位好朋友?」
「才沒有呢!媽媽太小看我,我那有那麼樣遜。」
「那不就好了。」
「什麼好?一點都不好......小賀憑什麼?是她燙傷我的腳,現在腳還是繃繃的不舒服。我沒有怪她,也沒告訴她爸爸。她怎麼可以這樣,早知道就告訴她爸爸,真是好心没好報。」小瑜說出自己也不明白的委屈。
「我的小瑜把小賀當成是好朋友,但小賀不領情呢,所以小瑜生氣了。」
「誰稀罕?早知道就告訴小賀爸爸。」
「真要通知小賀爸爸?」
「嗯……不曉得,媽媽覺得呢?」
「小瑜還是很為小賀考慮,還不確定要告訴小賀爸爸?可是現在的小賀不想和小瑜做朋友。」
「我們對她那麼好?」
「妳不是原諒了小賀不小心弄傷妳的腳。」
「是 啊!」
「現在後悔了?」
「嗯,有一點點。」
小瑜媽媽遲疑一下,問道:「小瑜有沒有不小心做錯事?」
「會有吧!」
「小瑜不小心做錯事時,是不是也希望得到對方原諒?」
小瑜不語,心裏是默認。
「我們這一生,都會做錯事。當我們做錯事時,希望獲得别人的原諒。如果别人做錯事,造成妳的傷害,如果這個人是不小心,事情是可以解決的,能原諒就原諒那個犯錯的人。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小瑜覺得被智慧之言雷到,原來媽媽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那些話不知出自那裡?
「想什麼?」媽媽問。
「我的媽媽是哲學家?」
「胡說,哲學家那麼好當?量大福大,爸爸說:『我們家的小瑜福氣可大的很呢。』」接著媽媽說著:
「不要在糾結在小賀身上,妳們的友情,順其自然吧。」母親慎重交待小瑜,不希望女兒糾葛在走味、不對等的關係之中。對於一個母親而言,女兒該長大了,有些感情是強求不來的,要學會放下不對等的感情,女兒是該瞭解這些事情的年齡了。
小瑜再也沒有主動找小賀,小賀也是,她們各忙各的,五個月後,她們畢業了。
再見了國中生活,再見了小賀。
高中二年級時,小瑜搭公車時,從車窗上看到正在人行道走路的小賀,小瑜下一識看了自己的右腳。
她們的友情終止於她右腳的傷口,在救護車、醫院裡,小瑜見到的不一樣的小賀,那個會哭、會求饒、脆弱的小賀,那是她不認識的小賀。
對小賀而言,小瑜的存在,是她的過失造成的後果,而且小瑜目賭她孬的一面,她一直隱藏得很好,同學們都不知道小賀的這一面,小瑜也是至今才慢慢理解小賀的心結。
小瑜漸漸想通,她們為何不能繼續成為朋友?小賀不想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更無法直面自己的過失。是這兩個原因吧!
如今小賀大步前行,並沒有看到坐在車上的小瑜。小賀長得更高了,仍是線條分明的輪廓,是她印象中的小賀,看上去比國中時更加的英姿颯爽,是小賀該有的模樣。
曾經是她最要好的國中同學,如今連見面都尷尬。但一切似乎不那麼重要,就像她右脚上淡淡的疤痕,以後會更淡吧!
去年,小瑜高中一年級時,遇見落單的同學,她主動表達:「我是陳美瑜,國中就讀……」那個曾經害羞怕生的女孩,已學會主動向人遞出友誼的橄欖枝了。
今後,小瑜要成為坦誠大方的女孩,小瑜如此期許自己。 ~下課了~
致念那段懵懂的校園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