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橘子去爬山

上山的路是層層石階，連著木棧道，雖說樹林裡交錯數條泥徑岔路，但無論走哪條路線，腳程總不超過ㄧ個半小時，長者幼童都能輕鬆走完全程。午後的天空，晴朗無雲，金陽燦亮如水，落葉堆積蜿蜒坡道兩側，散發秋天獨具的颯爽氣息。

我們三人拾階而上，每一次哈氣，頭頂冒出陣陣白煙，遠看就像一列正要爬上山坡的小火車。

這條離家不遠的親山步道，ㄧ到假日，健行的人絡繹不絕，是台北城南數一數二的景點。我們一向喜愛在這個時節，充滿儀式感的，肩背小包，輕簡上山。ㄧ路徐徐行進，沿途兩三處涼亭都不歇停，ㄧ鼓作氣，爬上最陡的ㄧ段坡，一路走到三角頂涼亭，才坐下喘口氣歇腿，倚著高懸的欄杆望遠。

這時，從後背包裡，拿出幾顆橘子，橘皮青中帶黃，充滿油潤的玉澤。吃橘子有很多方法，或用刀剖開，或用文火烤熟，而我們在山頂，雙手一掰開，露出金黃燦亮的橘瓣，冷空氣瞬間瀰漫細小氣泡般嘶嘶作響，橘汁在口中噴濺，酸中帶甜的滋味，激盪著疲乏的感官神經：遊目四望，高低起伏的山木山花，重重翠陰，傾倒如醉，忽然幾聲鳥囀清音，劃破幽靜；木棧道上幾隻松鼠跑動，毛茸茸抱著毬果，縱跳幾下，消失在疏枝密葉間隙。

剝下的橘皮，在手中搓揉，精油滋潤雙手，足以「三日手猶香」。

一年好景，正當此時，橘子由青轉黃的時節。

站在高處環顧，遠眺溪流，虹橋，101，連綿山勢間，低低的太陽猶如一顆橘子，美麗的色彩，ㄧ幅印象畫，在河面映射粼粼波光。

下山後途經市場，滿簍滿筐的橘子，誘使我們挑了四個回家。橘子初傳入歐洲的時候，這種金燦水果代表財富，被我們帶去爬山的橘子，讓我們也自覺真是值得艷羨的富有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