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來到我生活七年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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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來到我生活七年的城市。


十八歲的時候,我談了一場有跟沒有一樣,只留下疑惑和傷口的初戀。多彩的夢一下就發生爆炸,我在城市裡苟且偷生,堅持學會一個人生活,堅持學會和自己相處。

現在我才發現那是種逞強,其實我一直是想要有人陪我度過,我和自己一起生活,只是在忍耐自己對自己的可憎,於是病到途中,要把病完全發出來甚至充滿挫折。

我並不明白和自己相處的真諦,我一個人在台北走晃的時候多半感到空虛、寂寞,我只是在表面上尋求意義,尋求和自己相處的一種表演,表演堅強獨立。

我在房間寂寞得喑啞,我哀悼我逝去的初戀已經十年了。這種可厭的情懷為什麼存在在我身上?我想我可能用錯誤的方式接近自己,或者是即使接近了,仍是充滿唾棄。

我踏上自我找尋、自我完滿、創造出我自己的旅途已經快十年了,一開始是因為被甩,在人際關係上有偌大的困難、阻礙,我才開始找到網路文章去「愛自己」。但是「愛自己」這個詞對當時的我來說也太過矯情太過強烈了,於是我漸漸放棄,改成「接受自己」。但是,「接受」是在看到自己缺點、有所匱乏的前提下而提出的詞。


我現在看到了。

在我常常一個人行走、亂走亂晃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從未來過的人。我們逛著曾經讓我最感茫然的街區,人人華麗發光,紙醉金迷。但是牽著他,我感到踏實了。

我們去逛以前從未知道的「詩生活」,在裡面一待就是一個多小時,出店口帶著夏宇簡體全集如磚頭一樣離開。


結果因為吃飯吃得太分心,把夏宇的磚頭遺落在餐廳。到了飯店躺在床上,看到他拿出他得意買下的「現代詩」詩刊,我才赫然想起我把磚頭遺留在椅子下的置物箱。

然後我在床上打滾,一邊怪他要我墊錢,一邊罵他,一邊哭,一邊擔心有人會把磚頭偷走。

磚頭很值錢,並且很有價值,應該人人都想搬一塊。

我杞人憂天,他只好出言安慰,說如果明天去沒有,那他就補助我一千元去買新的一套。

結果如他所言,白色磚頭好好的,餐廳毫不惋惜的還給了他。

失而復得的六本詩集,我夢寐以求的白色磚頭回到我手中。


啊,當初書店代班的店員給我時還用香港美心月餅的紙袋裝著它呢。我拎著它晃啊晃地,卻這麼輕易把他弄丟了。


但是我一向有失而復得的幸運,真是感激不盡。想起我跟朋友在白鮑溪,我把眼鏡弄丟,我在那裡游啊游,看啊看的,就看到了,潛水把他找回來了。

讓我想起來,我在國小游泳第二名。我擁有游泳的超能力,像魚一樣。


讓我想起來,小時候我跑步很快,但是跑步比賽我跑不快,因為我覺得後面有那麼多人在追我很可怕,我像是亡命之徒一樣不停往後看,深怕從背後被開槍似的。我等別人都超越我,我才敢安心前進。


我無法忍受那種被追逐的感覺,我想要從後面看到一切。



我們也去了十樓的小書店。


看到年近七十歲在新聞上出現的伯伯坐在那裡用電腦。我心跳很快。

我們進店門口吵架,因為從異地來的書店的門被卡在中間,因為在一樓的時候沒有人願意推開門,因為在找路的時候他說看我的,結果仍然是我推開了門。因為一些可笑荒謬雞毛蒜皮。


他的文學類書在最隱密的角落,有些書還蒙上灰塵。我蹲在角落看那些老書。這次我有顧好我的白色磚頭。


我們又待了一個小時。每次都像掉入蟲洞。


一些客人來去,說著我聽不懂卻熟悉的語言。我已經握好兩本書,卻遲遲不敢去結帳,因為我心跳很快,我害怕跟店長接觸。


他先是說粵語,問我們是不是來玩的。為了表示我是台灣人,我假裝不懂。雞同鴨講聊了幾句。他開玩笑說,明年一月大選台灣就變香港了。因為口音,我沒聽懂他的笑話。

他說,要好好保護台灣。我聽懂了,我們都說好。


我有了他書店的袋子裝著書,有了他的語言。


極主觀之電影、劇集、綜藝、書籍等等觀後感想、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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