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1/31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客體化的生命模組:許哲瑜的街頭狗與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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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哲瑜(與陳婉尹)近期的第二個個展,位於當代藝術館的「街頭狗與野馬」,與上檔關美館「三次哀悼的練習」同樣帶有著人與外物之間共有經驗的臨摹、紀錄(重演),但此種狀態的達成卻並非是用許哲瑜慣用的3D建模掃描技術:灰白色、人物場景帶有殘缺、彷如有意自成為瑕疵翻模現實的影像質地,而是利用藝術家實拍之影像視角和展映形式,來轉化過往以來所處理的虛構之下的媒介與生命模組。

 

一踏進展場所映入眼簾的是CREATORS計畫之下的舊作《編號314》,死去的白兔透過操偶師的介入而得以「還魂」。在此作之中便涉及了二層虛構的疊加,第一為操偶師將癱軟的屍體,透過臨摹白兔生前所應有的肉身姿態,演繹出一個生命的假象。第二則是記錄下這一切的攝影機,各式局部特寫、燈光和黑盒子環境,所欲展現出白兔那精細的毛色肌理,皆是為了強化這一假象之可信。「死亡」這本為形而上之概念便在藝術家的操弄之下,成為一個以「動態」作為化身的逆行,並回溯至無塵環境中那是否也形同假象的生命倫理。

 

而在此作的反面是投映在木造背板的《街頭狗》,背板的材質和不平滑的表面,想起前陣子鳳甲美術館的邱子晏個展,亦是在展場中陳列出未經處理的木造空間,試圖與其錄像本身具瑕疵的低限感做出串聯。而《街頭狗》隨興的利用手機拍攝和藝術家的畫外念叨,並經歷《編號314》的視角(面板)移轉,自然使觀者們得以用一個極為輕鬆的旅行記事代入此作。而許哲瑜對於流浪狗斷肢的陳述及這群動物背後的來歷,皆成為科索沃這個有限承認國家,在歷史記憶和政治現狀之隱射:經歷南斯拉夫內戰後的民族傷痕(塞爾維亞、阿爾巴尼亞)、在國際上奔走並尋求自身定位的新興政體,流浪狗在此作不僅作為人與動物共棲的都市現象,亦成為藝術家對家國的旁觀重構與描繪。

 

而《劃線》則為本展個人最為喜愛的一件作品,同樣是使用手機進行拍攝,但不同的是許哲瑜在此作持續凸顯了影像作為一個觀看介面的存在,本片畫面不斷出現另一個外接鏡頭,像是某種與被攝物之間的中介,視角便穿越透鏡所形塑的景框,望遠草原上的野馬生態系。而此種介面的構成則與《編號314》所欲回溯之生命狀態相仿,亦即人類對於動物進行知識體系的歸納和功能性之觀看,前者為界線以外的野馬保護區依舊是被人類作為一個名為科研保育、但實則為監控每隻野馬的「虛擬草原模組」;後者則是作為前者因子下的成果,賽馬的消遣娛樂或博物館中的馬匹標本,都回歸到了人類亟欲將動物形塑成一種視覺客體。

而除了利用外接鏡頭作為觀看行為無所不在的隱徵,許哲瑜也將這一切在末段以電視這一媒介作為含括:隨著蒙古民俗舞者在餐宴上的表演,鏡頭也不斷Zoom UP至電視上的賽馬影像,再次的將這一連串觀看行動以一種最為普及的家用介面,投放進人類的視覺系統中。

 

作品以一個惡趣味作結,外接鏡頭裡看到的是前來旅遊的白人家庭,而其中一位男童的鬼臉,彷若是許哲瑜借助此男孩之面孔,表態出這一切虛構出的自然所感到的不以為然與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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