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常做夢,但起床會忘記。今天的夢卻是很熟悉,夢裏我遇見阿嬤了,她在吃腐爛的食物,這也是大學時有次回去看阿嬤時發現的,發現阿嬤在吃好幾天前吃剩的東西,我的印象是我看到時,馬上衝去廁所吐了,因為覺得很噁心。
夢裏的母親還是不讓我和阿嬤見面,也一樣告訴我去找阿嬤我就不是她兒子,並告訴我有多後悔讓我阿嬤把我帶大。
在夢裡我哭得很傷心,痛徹心扉的選擇阿嬤,可是看著阿嬤失智的狼狽模樣又吃著腐爛的食物我又無能為力。
這幾天的我沒一天是不掛念阿嬤的,在月初時做了身體檢查後發現我肺部出現狀況,建議做了一下自費的LDCT,但因爲工作太忙我忘了回診,今天好不容易能回去看報告,些微的纖維化、小肺泡,同時也被告知肺天生下來就不好,很有可能未來若是又氣胸就需要經常的動手術、住院的循環。
天生的不良或許讓我悲觀,但藉著身邊的周遭、愛我的上帝我可以漸漸的快樂起來。
我想起了Adler的故事,Adler也是個自小身體不好的小孩,因此也影響到了他的自卑,提出所謂人需要超越自卑的目的論。
今天的我坐在候診區時,開始思考著有著這麼不健康又殘缺的身體為何還要來這世上呢?
每次當我一次次的治療人的時候,總把別人的生命當作一回事時,我自己生病、身體抱恙時誰又把我當一回事。
當我告訴我所謂的「家人」時,她們會和你比較,告訴你他們過得比你還慘,我是在這樣不允許訴說自己痛苦、生病的家庭生長出來的,可想而知,我又能樂觀到哪去呢?
許多人是不允許醫者生病的,是,我們醫病,但我們也是人;更何況在我尚未成為醫者前,我就是這麼生活的,媽媽說你生病了,但我比你嚴重,所以閉上你的嘴。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通往成人世界的鑰匙叫做忍耐,就猶如辛姆洛克所說的:「忍耐之草是苦的,但最終會結出甘甜而柔軟的果實。」
每次每次當我說出許多話,病患感覺我深深觸摸到他們心的時候,總會有股疑問是年紀輕輕的我如何知道這些苦。
回到教室裡,老師說著這佛家將這人生路上的苦分為七種: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身為基督徒的我對於這些不屑一顧,但最終老師問了我們一個問題:「各位同學,你們說哪種苦是最苦的呢。」
班上除了我一人,大家都和老師異口同聲的說:「都苦。」
老師緩緩道來:「沒有錯,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