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Gary道別後,再度坐上InterCity的公車,我的座位又正好在一位亞洲男生的旁邊。
「妳中國來的嗎?」身邊的男生問。
「不是,我台灣來的。」
「啊,我讀書時認識許多台灣來的朋友呢!住台北,住高雄... 有機會真想去台灣走走呢,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身邊的男生說。
「為什麼每個中國來的朋友都會提到阿里山呀?」我不禁笑出來,這一趟旅途,不知有多少大陸人跟我說,想來阿里山看姑娘了。
「喔~課本有教過這段,我還會唱呢!」身旁的男生回應著,然後還真的唱了一段。
怎麼這麼搞笑,我沒讓你唱啊!總之破冰之後,兩人便開始聊天。
「你應該是要去Franz Josef吧,我在那邊的超市上班,每天都很無聊呀!」他說
「那你怎麼會想在那邊上班呢?」我好奇的問,沒想到這一問,他就停不下來了。
「我是先來新西蘭讀大學,因為在國內考不上,父母就把我送出來了。畢業了,他們希望我留在這,所以就在超市打工了唄。Franz Josef偏僻,員工難找,老闆會幫你申請工作簽,做個幾年就能待新西蘭了。」
我靜靜聽著他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他倒是誠實,說自己考不上好大學。
言談之中可以感受到他家中頗有財力,從小住北京,獨生子,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做不到,但他依舊用他的方式努力著。
「今天才從北京回新西蘭,鬱悶啊!這是回去主要是去看我女朋友,實在是不想回來,一個月太短了。」他繼續說:「再努力個兩年,拿到居留權,把女朋友接過來,昨天才見面,現在就想她了,下次見面可能是一年後,唉~」
說著說著,巴士停靠Hokitika,有15分鐘的休息時間,他說要去街道旁的餐廳找朋友,便領著我一起去。
小小城鎮有一間華人餐廳,老闆是一對大陸夫妻,看到他進門,老闆親切的打招呼:「William,你來啦!哎呀~還帶女朋友來呀!」
「別瞎說,台灣來的小姑娘,坐車遇到的,我剛從北京回來,特別回去看女朋友呢!誒誒~這兩袋給你。」William邊說邊把手上的禮物交給老闆。
短暫的寒喧之後,我們又坐上了車,William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話,說Franz Josef有一個看螢火蟲的秘密地點,說他煮飯很好吃...巴拉巴拉!
最後下車前,他說:「我真的很討厭自己一個人待在Franz Josef,今天遇到你挺開心,晚上我煮飯給你吃,請妳!」
「蛤?」
「去你青年旅館啊,你住YHA吧?」
「對,你好會猜!」
「Franz Josef超市就一間,旅館就幾間,你一個人然後又是打工度假,肯定沒錢,挺容易猜的呀!那我先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上六點過去找你,約好了啊!」
於是晚上6點,他帶了新鮮食材來到YHA,我們一起洗菜切菜煮白飯,然侯還遇到早上一起搭乘TransAlpine的Gary,他也來煮飯吃,於是變成三個人一起晚餐。
隔日離開Franz Josef前,我特意到超市找William,在櫃台忙著幫客人結帳的他,匆匆地與我說再見,並沒有留下任何的聯絡方式。
我想我不會忘記,這個孩子努力的樣子,儘管不喜歡,還是勇敢的去面對,用他的方式試著滿足父母的期待,用他的方式期許著跟女朋友的未來。
旅行中,到底要不要跟相遇的人留下聯絡方式,還是好好的珍惜當下的「一期一會」就足夠了呢? 我不禁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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