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29|閱讀時間 ‧ 約 27 分鐘

《九劫江-濤濤湧浪⑤》--中篇武俠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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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濤湧浪聲不斷,森森茂林音緩徐。

和平寨部眾按顓絮柔吩咐,佈下陣法。

段上清跟隨顓絮柔在側,走過十幾里路後,在一隱蔽岩峭下駐足。

岩峭巨石滿布,但巨石與巨石中間有大小不一隙縫可向外看,端外看去九劫江的遠近一覽無遺。

「你聽著,沒有什麼時間。我只講簡單陣法。」顓絮柔攤開一皮紙,上頭文字圖像滿佈,是九劫江的地理圖。

「這裡,是九劫江暗流洶湧的地方。這裡則暗石滿佈。」顓絮柔指了幾個重要地點,「這幾個地方,自然是最好的伏擊點。」

段上清點頭,他是大官家族出身,文字一點就通。當看到一處暗流密伏的地點時,驚醒道,「唉唷!這裡不就是我被襲擊的地點麼?」

顓絮柔鼓勵式地點頭,「你倒是聰明。從你入九劫江時,早就已經被看上啦!」

「我們有前觀探子,在船入九劫江前,一舉一動自然已經觀察住了。」

「看到滿載財寶的船,你們自然要看得緊緊的。」

顓絮柔微微笑後正色道,「現在要緊的,自然是眼前的大目標。」

「探子報的吃水極深,通常要麼是滿載金銀珠寶,要麼是走私貨,或是柴米油鹽等。再根據船的大小,速度,以及人員舉止去判斷。」

「人員舉止是什麼意思?」

「金銀財寶的話,自然帶裝護衛多了些,且各個表情都嚴肅。柴米油鹽一類生活用品,人員自然都是些尋常船夫。」

「原來如此。」

「探子的情報道,這一次有少量帶刀護衛,根據判斷,那自然是金銀財寶的機會大了些。」顓絮柔在皮紙上點了幾個位置,「現在,記住這幾個方位,亢金龍、星日馬、翼火蛇,此乃本次伏擊的分設地。」

皮紙上畫的是一處激流暗石區,九劫江由北向南流下後,向西南旋一個小彎最後慢迴向東北走。在拐彎處翼火蛇則在東位山峭,亢金龍與星日馬在西位,待船轉向時,依序以減速、阻行、鑿船等方式襲擊。

沉鬼子待顓絮柔講解完後,才插話,「寨主,屬下雖身負傷,但還是懇請出擊!」

顓絮柔卻搖頭,「你還是好好養傷罷!鑿船之事自有其他人能為。」

「這……」沉鬼子想要再說,卻聽探子來報,「報!一艘輕舟快船即將到,吃水面淺,卻見讀書幾人,船夫僅數名!」

「怎麼這時有輕舟快船?」顓絮柔噘起櫻桃小嘴,滿是不悅。

「要行劫麼?」

顓絮柔搖頭,「不!我等奉行俠義劫,一般平民船,不搶。小漁夫家,不搶。即便是商船,非抵抗者不殺。」

「之前沉大哥有跟我說過,盜亦有道,道義有道。便是這個道理麼。」

「不錯,我等是為了生活才行劫。不是為了殺人而行劫。」

雖然段上清心底還是道:打劫就是打劫,哪來這麼多名目?但經歷方才樂聲絕那一大段事,後有顓絮柔失控罵他,想到她一人背負起了和平寨大小事後,這最後一句話卻是忍住說不上口了。

只聽探子一一來報,小船已過。大目標已經出現在遠方江上。


這船卻是極大,遠比段上清的那舟沙船還大上許多。船高有兩、三層,大帆張張。吃水極深,甲板上帶刀護衛數名,確實也如同探子回報。

雖然說段上清並不想要做什麼為非作歹的事情,人生一遭總雀躍。真的要說頭一次行劫,眼下也不說什麼俠義道德,初試行劫云云,也是新鮮感十足。

「要開始了麼?」段上清自然感受到自己的雀躍情緒,他自己都能知道自己的聲音很不像平時的自己。

「你也不用這般雀躍。打劫行搶可非兒戲,那是刀尖上的生活。一個不留意便有大險。」段上清哪聽得進去?脖子直伸得老直,殷殷期盼大船快點上鉤。

卻看大船越晃越近,越擺越來。

「還不行麼?」

「船待要轉向,才在收帆,再等等。」

「已經轉向啦!」

「速度還不夠慢!」

「寨主!」發聲的卻是沉鬼子,只見顓絮柔素手一揮,頓時大鼓轟轟,殺聲四起。

幾個伏在暗流的好手用器具鑿沉船底,但為了不讓船一口氣沉底,只鑿小洞意在牽制。大船失控撞向山壁,伏在亢金龍、星日馬、翼火蛇各隊人馬依序甩勾突擊。

想起之前自己便是這樣成為待宰羔羊,心中滋味可說一言難盡。

卻見衝鋒陷陣的黑忌常,大槳揮揮萬夫莫敵。一眨眼功夫就已擺平甲板上所有帶刀護衛。只不過半晌,殺聲止息。

山間蟲鳴鳥叫,熾陽餘光灑灑,哪有半刻前的凶險刺激?

「報!僅恭寨主,大船已俘,等候發落!」

「辛苦了。成果為何?」

「這……」

顓絮柔顰眉蹙額,「我問結果,何以支支吾吾?」

「此船非民船,而是一艘官船。」

「一艘官船,千真萬確?」發問的卻是沉鬼子。

「確實如此,船主有一官印在此。」傳令手將官印奉上,顓絮柔看完後遞給沉鬼子,兩人沉默互看數眼後,又一齊看向段上清。

「官船又如何?」

「一般來說,官船是會有官船旗的。」沉鬼子解釋,滿臉疑惑,「這事好生蹊蹺。」

「此外,此船吃水極重。既非財寶,也非油米柴鹽。」

「又是如何?」

「是……百餘民人販票。」

「你是說百個人的……要被賣掉的人麼?」段上清驚呼。

「是!」

「沉鬼子,你留守在此。你,跟我來。」顓絮柔簡單指示,段上清於後跟上。

兩人輕功極高,快速掠過崎彎山路後,從山坳垂索向下,迅速到了甲板上。

卻見幾個帶刀護衛被黑忌常驚天神力砸得屍泥分飛,徒留甲板屍臭血腥。

段上清第一次看見、聞見如此慘烈畫面,不禁頭昏腦脹,乾嘔連連,渾身不對勁。

顓絮柔從懷中丟了一塊小帕給段上清,「罩著,好點。」段上清聽從面上,血腥味頓減,還有芬芬香氣。

黑忌常從艙中推出一人,身穿常服,尖嘴猴腮,身形矮小,滿身顫抖,跪坐在地上高聲哀饒,「求……求求英雄饒命……」

「你知道我等是什麼人麼?」顓絮柔冷聲問道。

「自……自然是九劫江的英雄們了……」

「你既然知道我們,我也不多說。你是誰?哪裡來?這些人販票子是什麼?」

「我……這……」那人語未落,顓絮柔手上的銀鏢卻以釘在那人鼠蹊前半吋地方。

「你聽懂我的話了!」顓絮柔大喝,卻見那人褲子一濕,頓時血腥臭的甲板上又多了一陣尿騷味。

「我……我乃是受命,將這群人販壓至京城,有官老爺們的,也有妓院的……」

「你是說下面全是女人麼?」顓絮柔語帶憤恨,一旁部眾回答,「稟寨主,全是年輕貌美姣好的女性。多半不過荳蔻碧玉年華。」

「你們這群人當真該死!」

聽到「死」字,那人又開始哭天搶地。顓絮柔不理,依舊疾言厲色,「說!這官印是怎麼回事?這船是官船罷!」

「小人……小人乃縣一小官,受上委託,定期做……做如此下等勾當……」他只想攢些好感謀求活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說自己做的是下等勾當。

「只是這事實在骯髒……因此從不掛官旗,只道如尋常商家……」

顓絮柔側眼斜看,滿臉鄙夷,「等等,你說定期做買賣,也就是說不只這一次了?」

「是是是!女俠明鑑。平時小人是走九劫北面江路。但近日山洪大發,不宜走行。恰好京中老爺千交代萬交代時程不可拖延,因此這次才走這道。」

「你們如此勾當,難道沒遇過其他九劫寨的人麼?」段上清問道。

「少俠當真明察秋毫!上面有交代,甲板上掛三面紅旗作暗語,九劫江的英雄們就不需費神來看我們這什麼都沒有的船了。」他拍馬屁至此,什麼費神種種,自然就是不會來搶我們的意思了。

段上清向甲板前緣看去,確實有三面紅旗高掛。紅旗隨風飄擺,不知為何心中一口惡氣突然湧上,高喝一聲白劍飛閃,三面紅旗瞬間被段上清切截成斷。一面面紅旗隨風飄起,風盪谷間,最終落在九劫江面隨著浪花濤濤沒去。

幾個人下去將肉票子帶上來,不一時整個甲板便站滿了人。不少少女還因甲板血腥臭味以及屍體肉末而腳底發軟、嘔吐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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