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節 鵝鵝壞人與小女孩

小鎮外頭的馬路染上了些許的血漬。

幾個看似渾渾噩噩的人類其實已經都被感染成殭屍並失去自我意識，他們緩步的走出小鎮的範圍。

迎面而來的是一隻雙腳奔馳的生物，那速度連被穿越過的殭屍都沒能來的及反應，令人誤以為殭屍本來就十分遲鈍。

以飛快速度衝進小鎮的正是阿斯卡隆，而他看上的是眼前的一輛銀白色轎車。他迅速地到達轎車引擎蓋前，爪子插進了引擎蓋開口的縫中，接著用指腹推開引擎蓋。

引擎蓋受力後雖然開了，但完全扭曲變形。

「沒有。」阿斯卡隆所期待的事情沒有發生。

他隻身一狼來到小鎮的目的是為了尋找能吸引殭屍的巨大聲響，他希望能找到一台配有車用警笛的車子，好讓「飛鳥」的夥伴們可以在警笛鳴響時通過小鎮。

此時，又有殭屍從建築物中破掉的窗戶翻了出來，米灰色街道和深灰色的柏油路上，零散的殭屍開始往阿斯卡隆的方向移動。

阿斯卡隆開始尋找下一輛車，而眼前的是台掉了漆的藍色小貨車，他下意識認為小貨車不會裝防盜警笛而直接略過了。

稍微往鎮中心，柏油路上停了一整排的小客車。阿斯卡隆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把引擎蓋撬開。

沒有，通通沒有。

整條路上大概10來輛的車都沒一個警鈴。

突然，他的左前方遠處傳來非常大的破窗聲。

阿斯卡隆往那頭一看，有個人類殭屍以非比尋常的速度向他衝來，不時還發出「鵝鵝鵝」的聲音。

「糟了。」初次看見會奔跑的殭屍，阿斯卡隆心頭竄出強烈的危機意識。

騰出了原先在撬車的雙手，阿斯卡隆擺出了比較好運動的側身並盯著衝向他的殭屍。

「噗。」突然一聲消音槍響，殭屍瞬間倒在地上，頭上明顯的槍孔卻只有緩緩滲出半凝固的深紅色血液。

槍聲的方向是鎮門口的位置，阿斯卡隆望向邊緣矮牆，上方依稀能看見埃德加臥在黑色媬母車的車頂駕著狙擊槍。

他知道是埃德加幫了他。

於是乎，阿斯卡隆繼續尋找著備有警笛的車輛。

小鎮有一個蜿蜒的小斜坡，沿著斜坡向上，他來到了一間獨棟別墅。

這棟別墅別具一格，彷彿自己不是鎮上的一員。

側面落地窗外頭有著泳池，不過窗戶已經碎裂，泳池也被血色汙染，上頭還漂浮著幾具殭屍屍體。

獨棟別墅的另一側是露天停車場，停放在此的轎車們吸引了阿斯卡隆的注意。當他正準備要開始拆引擎蓋的時候，他發現後方有一輛車完全沒停在格線中，地上隱約有剎車痕。

敏銳的聽覺和嗅覺讓阿斯卡隆意識到那輛車裡有活的生物。

是什麼？

他小心翼翼地靠上前，透過擋風玻璃側面並沒有看見任何蹤跡。

呼吸聲來自後車廂。

後車箱並沒有關，只露了一個非常小的縫隙。

阿斯卡隆靠近想要查看，但當他走到車旁時，後車廂便關上了。

「有人嗎？」阿斯卡隆放低聲量問著兩次。

沒過多久，後車廂自己開啟了。

一個小女孩，身穿牛仔連衣裙，在她開啟車廂蓋的時候，看到一頭白色大野狼在他面前，兩隻手又急忙伸出來想要關上。

「你不是把拔。」小女孩的聲音顫抖著。

阿斯卡隆覺得這女孩一定知道鎮上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地伸出手阻止車廂蓋上，手爪就這樣直接被夾住。

他忍著被夾住的痛對女孩說：「這附近現在非常危險，妳為什麼在這裡？」

「把拔要我待在後車廂不要出來，如果外面有殭屍就把車箱關上，然後不可以哭。」

「那妳的父親呢？」

「我不知道。」女孩忍不住情緒，開始發出了啜泣聲，但她一直強忍著。

「妳可以幫我把車蓋打開嗎？我的手被你夾到了。」

後車箱慢慢打開了，小女孩一就是那害怕的神情，而阿斯卡隆指邊的毛也被壓凹了。

「我和幾個朋友本來開車要去一個地方，路過這裡發現鎮上都是殭屍，所以我獨自來找可以一直發出很大聲響的東西要吸引殭屍，讓我們的車可以安全通過這個小鎮。」

「可以按喇叭。」小女孩天真的回答著。

「可是車子沒有發動的時候，按喇叭不會響……」

阿斯卡隆解釋的時候，小女孩從她的正面口袋拿出了車鑰匙。

接過鑰匙，阿斯卡隆思忖著要如何處理這情況：是否要發動車子按下喇叭？如果要把殭屍吸引到這台車的位置，那小女孩怎麼辦呢？可還沒跟「飛鳥」的夥伴討論這事兒。

但經過一番推敲，他還是反覆問了女孩最關鍵的問題：「這鑰匙應該是妳父親給妳的，他最後有跟妳說了什麼嗎？」

女孩使勁地回想著，「把拔說他會想辦法把鵝鵝壞人都引開，如果來的那個人不是鵝鵝壞人，請那個人帶我去安全的地方。」

阿斯卡隆蹲下到和女孩的視線等高，問：「我是鵝鵝壞人嗎？」

「不是。」女孩很快速地回答著。

「妳叫什麼名字？」

「書晴。」

此時，阿斯卡隆隱約察覺到自己的內心有著與他還是人類時的差異。

正常來說，人類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即便是陌生人，能力所及的情況都會以對方的角度去幫助對方，這正是一種同理心的表現。

他並不是完全缺乏同理心，而是這種行為被一種強烈想保護她的使命感所取代了。

他認為放著書晴在這裡會有危險，所以單純地想帶她離開這裡。

「書晴，我可以帶妳去安全的地方，不會被鵝鵝壞人傷害的地方，妳願意一起離開這裡嗎？」

然而，小女孩卻用非常小的聲音回答：「可是你不是人，你是大野狼。」

狼人不是人嗎？阿斯卡隆的內心猶如之前在祖爾的夢境中被車撞上一般的感受，好在他這次轉瞬間就振作了起來。

他認為不能和書晴把時間耗在這裡了，要讓小女孩聽自己解釋太困難，所以選擇了更激進的方式。

「你不願意來，我就只能把妳留在這裡囉！這附近已經都是鵝鵝壞人了。」

「不要！不要鵝鵝壞人！」書晴突然害怕得哭了。

「那妳要跟我一起走嗎？」

「嗯……」

「叭—」別墅傳來的喇叭聲不間斷地響遍整個小鎮。

小鎮上大部分的殭屍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開始往小坡上的別墅移動。

「再等一下，要掩護阿斯卡隆到他離開屍群。」埃德加繼續在車頂架著狙擊槍。

不一會兒，狙擊鏡中出現了阿斯卡隆的身影，他的左手抱著東西，壓低身子往坡下奔跑。

「走！」埃德加一手抓起槍，另一手扣起腳架，按了門把後直接扔進了車內。

隨後，他雙手撐著車頂滑進車內，動作相當柔軟俐落。

褓姆車沿著小鎮的道路筆直向前，為了避免阿斯卡隆走錯方向，克里斯把車子停在小鎮唯一的岔路上，也是離開別墅後必經的地方等著。

幾人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確保沒有殭屍靠近，直到阿斯卡隆正準備要上車。

「這是……」拉開車門的同時，埃德加看到阿斯卡隆手裡捧著的女孩，右手已經壓在椅子下的手槍上，示意要阿斯卡隆不要上車。

「她叫書晴，被丟在上頭那間別墅的一個後車箱。」

「你有確認她沒有被感染嗎？」克里斯問道。

「她完全沒有外傷，除了可能肚子餓、血糖低以外也沒有任何症狀。」

「你跟她再往後坐，等我們到安全地的時候再幫她檢查一次。」

「是。」阿斯卡隆這才抱著女孩上了車，坐在後座第三排。

打了個彎，克里斯迅速開車離開小鎮，趕往基地。

隨著小鎮離開視線，惴惴不安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下來。

「這女孩怎麼回事？她昏倒了嗎？」克里斯先開口了。

「不確定是睡著還是昏倒，但在別墅外停車場時還有意識。」

岩崎立馬從前座向後丟了一個塑膠包裝的年輪蛋糕。沒來的及反應，阿斯卡隆伸出手蛋蛋糕還是掉在座位下。

伸爪勾蛋糕的同時，阿斯卡隆繼續說著：「我猜測那別墅可能是她父親的或者他父親有什麼目的來到鎮上，然後父女兩個因為吸引到殭屍，就被困在鎮上了。」

「沒看到她爸？」

「對，很有可能是獨自把殭屍引開了。那棟別墅除了水中的死屍以外，雖然有被殭屍攻擊過的痕跡，但當時沒有殭屍在周圍。而且，她父親把車鑰匙給了她，教她遇上殭屍以外的人就帶上她。」

「真英勇吶。」岩崎小聲的感慨著。

阿斯卡隆輕輕拍了書晴的肩膀。

「醒醒，吃飽再睡。」他撕開的年輪蛋糕的包裝，餵著小女孩。

阿斯卡隆回憶起了小他的10歲的妹妹，當時家裡都很期待新成員的出生。

母親在忙的時候，他也曾照顧過妹妹，這場景歷歷在目。

一直到阿斯卡隆離開家以前，妹妹三不五時都會黏著身為哥哥的他，甚至到他離開家的那一天，她始終站在阿斯卡隆這邊希望哥哥能留下來。

回過神時，女孩已經吃了半個蛋糕，睡著了。

而此時，他們也到了基地外頭。貨真價實的秘密基地，從外頭看只看的見一個木板立牌，在車上根本連上頭有沒有寫字都看不見，甚至也沒有看到基地的本體。

「大哥你和陽菜在車上看著那女孩吧，我跟他去處理殭屍。」

克里斯點了點頭，順手又點起了菸。

岩崎則是右手緊貼著手槍，時刻盯著後照鏡和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

阿斯卡隆接過消音手槍，便同埃德加兩人走向樹林，走往基地的所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