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29|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開麥拉!從客家身分裡長出力量——專訪徐紫柔導演

採訪撰文/廖品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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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開拍!」隨著導演的一聲令下,攝影機開機,一部電影隨即開始運轉,但畫面中的人不是光鮮亮麗的知名演員,而是徐紫柔導演的家人們與來自四面八方的社區長輩。


總長三集的《記憶戰隊》,內容是關於五名大齡金剛戰士合力擊退讓人失去記憶的殭屍,少少的資源,卻有著滿滿的愛與熱情,每部作品的背後全是徐紫柔的用心與來自家人和社區的支持,在這些片場中的工作辛苦繁雜,卻總是歡笑聲不斷,而長輩們笨拙卻賣力的演出,次次都展現出客家人獨有的樂天與真誠。

 

大聲、直接、堅持

從中壢來到台北讀表演藝術,沒想到第一個文化衝擊是說話的力道。


「因為我讀表演,表演要說話、要笑,我就發現台北女生講話都好小聲,那時候想說:怎麼會這樣?」客語的抑揚頓挫,與華語相較之下較為強烈,也有著許多富有力道的語助詞,「雖然會隨著客語腔調的不同,肢體也會不同,但只要是客語,都一樣有力。」身邊的親朋好友大多是客家人,不分性別,徐紫柔從小就習慣大家講話中氣十足,「像我家人講話就都蠻大聲的。」她笑道。


某次假日去逛市場時,偶然聽到客語的叫賣聲,一陣熟悉的感覺襲來,過去在家中的閒話家常、出門時沿路跟鄰居打招呼的日常浮現,她才意識到自己與客家身分的連結原來是刻在語言裡。「雖然我不是很會說,但有些特別的字,我一定要用客家才有辦法表達。」不甚流利,卻也沒有忘記,那是她最初認識的語言。


除了語言,客家精神也影響著徐紫柔的人生態度與創作。


「像我的家族,大家都比較直接,不太拐彎抹角或壓抑,會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在創作時,徐紫柔的表達總是清楚,透過鏡頭語言有話直說,勇於表現自己,作品自然而然也就長出自己的個性。


而客家人身上的「堅持」更是被她放在心上。「從小就常聽到一些長輩堅持的故事,很多都是拼命一輩子的那種喔!穩扎穩打,雖然可能時間會拉比較長。」時間拉長,客家人堅持的血液依舊滾燙,回到創作,她相信傻人有傻福,一開始就算什麼都沒有也沒關係,只要一直做,總有一天會抵達目的地。


「很誠實、不虛假的面對客家身分,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客家身分的滋養,是她一輩子的寶藏。

 

搶不走的題材

畢業後,她獨自租下台北的頂樓加蓋套房,帶著滿滿的熱情進到影視產業,沒想到迎面而來的不是發光發熱的舞台,而是現實社會的殘酷。當時她的創作被他人佔為己有,卻沒有人替她發聲,「那就是貪婪吧?感覺被背叛,非常不能接受,對我的打擊蠻大的。」用心創作的東西,卻輕易的被偷走,對創作失去信任,徐紫柔陷入了低潮。 


繞了一圈回到原點,她辭掉台北的工作,回到家鄉中壢,休息一段時間後,她發現再不拍不行,身體幾乎快忘記拍片的感覺,決定再次舉起攝影機時,已經是八個月後,而拍攝的對象則是身邊最親近的家人。


「那時候心理上還沒辦法找外面的人拍,所以就拍家人,過程中真的很安心,即便有很多NG,或是家人常常會拖拖拉拉,但會讓我覺得我的創作是被保護的。」家人帶來的安穩與支持,讓她慢慢找回對拍攝的手感和創作的自信,原來身上的枝枒,正是因為有來這些來自家庭的溫暖灌溉,才得以成長茁壯。


2019年,紀錄失智症奶奶的短片作品《家族的奇幻旅程》,入圍了桃園市公民紀錄片獎,對她來說像被打了一劑強心劑,知道這是是別人搶不走也無法複製的題材,想為這個家、為她成長的地方留下更多有形記憶的念頭更加強烈,接下來的創作,除了家人,她更在社區中舉辦了一場電影試鏡會,邀請社區中的阿公阿媽,一起來拍一部殭屍大片。

 

想繼續拍下去

《記憶戰隊》拍了三集,徐紫柔將拍攝過程剪輯成紀錄片《邀阿公阿嬤拍B級殭屍片》,引起廣大的迴響與討論,全台票房突破了一百萬, 失智症的議題再次被看見,用的卻是笑看人生的姿態。


一路走來並不容易,她也曾迷茫,但來自家人與社區長輩的支持從不吝嗇,「每次拍片都會有很多失眠的夜、沒什麼希望的時刻,那種時候信念就很重要,看到大家參與、幫助我這麼多,那股力量和責任感讓我不放棄。」客家人說話大聲的習慣,讓她總能鏗鏘有力的說出想說的話,她知道自己是有力量的,把大家的愛收進心底,她想把這條路走得更長更遠。


問及接下來有什麼計畫,她說想把《記憶戰隊》繼續拍下去。「很多人都問我要不要拍愛情片,我想那我就來拍一支全臺灣最高齡的愛情片吧!」依然帶著客家獨有的幽默與直率,在徐紫柔的鏡頭中,永遠都有值得拍的故事。


文章請見《MEET HAKKA》第39期 都會客創作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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