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9|閱讀時間 ‧ 約 24 分鐘

我們收割的男人

    我的家族史四處可見男性的屍體。未亡女人的至痛召喚他們跨過冥界,化現為鬼魂。死亡讓他們超脫我既愛又恨的此際,變成超自然。——潔思敏‧沃德


    「傷慟文學的新經典」,書介上的這句話完全精準,作者潔思敏‧沃德所哀悼的不僅是不幸的親友們,而是一整個美國南方的貧窮黑人社群,被龐大的黑影所壟罩黑而傷逝的歷史,一個大家總是說不清抓不著的死亡威脅「他們」究竟是誰,如影隨形的傷殘這些生命,這些還未成形的青春靈魂,一路不停的在身邊消失,這些失去,只能以文字尋找他們曾經存在的痕跡,這似乎是潔思敏‧沃德必須書寫的深層痛感:

    確保往事確實存在,徒勞無功的在其中尋找意義。

    根據調查,密西西比是全美國最窮的地區,三分之一的黑人生活在貧窮線下,高犯罪率與高死亡率的結果,滋長了黑人的自我厭惡與自我放棄:

    不相信社會能提供我們基本需求:良好的教育、人身安全、工作機會、司法公平。我們不信任社會,更不信任周遭的文化,不信任彼此。努力保護自己,人人絕望,痛恨眼前一切,為了麻痺,有人投向毒品。

    潔思敏‧沃德細膩而敏感的用文字捕捉這些逝者青春綻放的瞬間,那些美好如煙花的放浪青春,在無所事事的每一個縱情歡笑喝醉到吐的青春夜晚,年輕人的茫然跟揮霍時光,都在這些文字碎語裡強化了永恆別離的沉痛,沮喪而悲傷的絕望感,在毒品與菸酒之間逃離現實一點點,再活久一點點,再撐住一點點,在這個注定無法向上的世界裡,努力不滅頂。

    我們看到閃電,可是,那是槍;然後我們聽到雨珠落下,可是,那是血滴;然後我們收割,可是,收刈的卻是死去的男人。——哈莉特.塔布曼

    書名「我們收割的男人」呼應了美國南方女黑奴哈莉特.塔布曼的文字,她逃離奴役,試圖拯救其他受奴役的黑人,但延續至潔思敏‧沃德的筆下,黑人的命運依舊如染病而衰亡。

    這些抽高而旺盛生命力的男人們,度不過生命的豐收,早逝的靈魂,該怪罪的究竟是命運還是無法說得清楚的「他們」,潔思敏‧沃德試圖找尋結構,但是令讀者感動與感概的的是,如果沒有她將這些靈魂的故事傳述下去,這些也只是淪為社會報告的黑數字、視而不見的數據、化約了每一個靈魂的重量,每一個人的故事,都值得寫下來,潔思敏‧沃德真的做到了。

    我們收割的男人

    潔思敏‧沃德|時報出版|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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