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電視機,螢幕角落顯示的全是黃澄澄的太陽。
無庸置疑的豔陽天,我從冰箱裡取出一瓶氣泡礦泉水,旋開金屬瓶蓋打開來喝。
領航員則拿起邊桌上原先的摺頁看了一會兒後,提議說要去游泳。
「游泳或是待在房間。」
「嗯,先待在房間。」我考慮一下。
「泳池開放時間到幾點呢?」
「是24小時開放的呀。」
「沒帶泳褲阿。」
「嗯,想去的話就會有。」她一本正經地說。
「妳也會下水嗎?」
「就是我想去所以才順便問你。」
「居然也帶了泳裝。」我想起了她的黑色保齡球袋。
「當然。」
熱到不行的午后,天空一朵雲也沒有飄過。然而帶有熟果香味的風從竹編籬笆的縫隙穿透過來,結果我在泳池畔的藤編躺椅上看2021年份的科普雜誌,關於新一代觀星望遠鏡發射的曲線和折射率並不太感興趣的我,倒是盯著曼哈頓下水道汙染狀態的顯微鏡下呈現的奇詭照片看了許久。
領航員女孩子換上白色的連身泳裝,在池邊仔細做了暖身動作,好些看起來像體操選手才能辦到的延展姿勢似乎也難不倒她,只是一片蛋糕。隔著太陽眼鏡,我放下手邊的雜誌,興味盎然的看著她。
她的個子在女生裡面算高,手腳修長,背部緊實,大腿也十分有力的樣子,帶有好看的鍛鍊線條。輕微的撲通聲響,好幾秒後,她的鼻尖、臉頰、圓潤的胸部,徐徐的順著水流的紋理浮出水面,一派輕鬆,姿態優雅的那樣,左右交替划手仰式游泳。同時間出現在泳池旁的人只有我們倆,此外偶爾有零星在玻璃門外,稍微觀望一下的其他房客經過。
服務生送來一杯插了一根冰棒的的淡藍色雞尾酒,還有一瓶瓶口填入一片檸檬的可樂娜,慎重其事地放妥後就悄然離開。什麼都不講的嗎?我拿起雞尾酒來啜飲了一口,卻是葡萄柚和淡淡胡椒的高明涼爽味道。
看書看得累了,我轉而躺在簷廊的磁磚地板上,順著吹掠過來的風睡個午覺。領航員仍然在兀自的游泳,而我則順著雞尾酒液沉到更深,更鬆軟的水裡面。
There is a time for everything,
and a season for every activity under the heavens:
a time to be born and a time to die,
a time to plant and a time to uproot,
a time to kill and a time to heal,
a time to tear down and a time to build,
a time to weep and a time to laugh,
a time to mourn and a time to dance,
a time to scatter stones and a time to gather them,
a time to embrace and a time to refrain from embracing,
a time to search and a time to give up,
a time to keep and a time to throw away,
a time to tear and a time to mend,
a time to be silent and a time to speak,
a time to love and a time to hate,
a time for war and a time for peace.
以前小時候失眠的夜晚,我的父親會開著車,帶我到離家十分鐘距離的火車站,在平交道旁邊停妥,兩人就待在駕駛座裡,看著夜間來往的火車等待睡意。
原本已經睡不著覺的我,看了驚心動魄的R20柴電火車經過,不知怎地就越發精神奕奕,因為周圍的夜特別的黑,而平交道旁閃爍的黃燈像是夜半的貓頭鷹那樣炯炯有神,看了讓人不免有點害怕起來。看火車一點都不無聊,到頭來覺得想睡覺,反而是看得餓了,和父親一起在滷肉飯攤位吃完宵夜之後才湧現的事。
「兩碗滷肉飯、燙青菜一份、一碗排骨酥湯、一碗虱目魚肚湯。」父親一邊把芥末跟醬油用筷子攪和成嗆鼻的醬料,為什麼會知道?因為父親曾經讓我嚐過一口,直衝腦門的氣味真是吃不消,自此那碗虱目魚肚湯對幼小的我來說,就是大人跟小孩的差距。
飯店的建築物側面被夕陽照射成好看的沙黃色,映襯純粹無瑕的藍天,直到我被叫起來看著這樣的景色時,時間已經來到傍晚六點。
領航員趴在躺椅上,我看了一旁的可樂娜啤酒空瓶有兩支。
「睡了好陣子耶。」她感到稀奇。
「我體感以為只有10分鐘。」
「反正時間好像對某人並不那麼的需要斤斤計較。」
「嗯。」我隱約覺得好像被戳到但又不想反駁。算了。
「去洗個澡,我們七點半就來出發好嗎?」
「好像可以。」
「熱那亞燉牛肉或開心果熟肉腸起司三明治。」
「開心果熟肉腸起司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