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讓我們換一個檢視關係的視角!從順著時間走,改為反過來思考(假設)許多關係在一開始(至少頭一年)其實已經找到一個「彼此之間」的平衡 [註1],由理想化或投射之類所造成的問題其實早已消退,因此我們可以改為去問:
是什麼讓這個原有的「平衡」開始變得「失衡」呢?
原本平衡中「有效」的關係模式是因為何種原因而「失效」的呢?」
我趁著這個問句回想了一下,原來期望(我的猜想、幻想)的比較互相了解,或這裏說的「平衡」,並沒有來到,關係一直在搖搖晃晃中,因為工作、帶孩子、買房子貸款的種種忙碌,將許多我想要的擔擱下來,我一直以為是沒時間溝通、好好談,現在才知道是他不行、不能,了解了亞斯症之後,我才知道不是他不為也,是不能也。
我幻想的伴侶一直沒有出現,想要過的日子也一直在等待小孩長大後……
我大學畢業後,看到有些學姊因為結婚,跟著先生出國或移居南部,被迫中斷原來的工作,要在新地重新開始,或是成為家庭主婦,從此回不到職場了,我想想,還是先結婚,將孩子帶大再開始我要做的事情好了。
一年半後結婚,2年後生孩子,連生了2個,都是女孩,宣布不生了,將東西都送人。老二七歲的時候,我們有短暫的時間關係比較好,不知怎麼,我一時心軟,也是因為我總是做符合別人需求的事情,加上有一個想法:「如果有兒子的話,他會對我比較好,我們的婚姻情況會改善?」就那麼一念之差,在我自己訂下的36歲的最後期限前,決定懷孕,還去驗了性別,好像是絨毛取樣篩檢,當時新聞有報,有人生出來的孩子缺手或是缺腳,可能是驗性別的關係,或許取樣的時候動到了什麼,而且不只一個小孩。這麼可怕的消息,並沒有阻止我去驗性別,實在是愚勇。
在那家診所預定的月份去就診,醫生說再等2週。結果是男的,當他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沒忘問了一聲:「都正常嗎?」
孩子出生後,我對於那個驗性別的動作覺得很受傷,我不應該去做那個動作的,因為如果是女的就不要,我怎麼可以那麼想呢?我覺得很受傷這事沒跟他說過,也沒跟家人說,有沒跟朋友說過呢?忘了,有寫過。
2年的育嬰假結束後,回去上班,因為我已經做了一半了,一定要將退休金拿到,我才能安心做我想做的事情。有3個孩子,比之前更忙碌,加上一年後換了大房子,巨額的房貸壓力、他的公司沒生意、他的家人常常來等等,讓我們的關係火上加油。我才知道我好笨,以為兒子可以改善婚姻。搬去後半年,關係破裂,因為兒子還小我沒辦法離婚,我想爸媽同住,他的資源會比較多。也無法跟他討論,他的說法是:「好,離婚,妳出去。」我說:「離婚不是我出去,是有許多事情要談。」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就這麼處在不愉快中。
生了老三,原來的人生規劃整個打破,我不能再等了,要開始做我想做的事情,尤其育嬰假時已經起頭了。我每天下班回家,煮晚餐,還有每個人第2天的便當,洗衣服等,家事做完,兒子也上床睡覺了,我出去到社區上課,是我為兒子的幼稚園的親師們辦的成長班,他不高興,有時候回來時要跟他吵架,或是他將門從裏面扣起來,不讓我進去,我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我家事都做完了,沒妨礙到家裏啊!
還沒小孩時,我覺得不滿足,我學校的研究所第一屆招生,我報名了,只是唸書一個禮拜,頭就很痛,沒什麼準備,沒考上。
當時學校的圖書館房子舊、書舊、同事也很老,制度更老,做得很不愉快,每個寒暑假上半天班時都出去找工作。可能他跟他的乾媽說了,因為有一次乾媽跟我說:「女人就是要照顧家庭,以後孩子出生後,就很忙了,在學校工作比較方便……」說實在的,我也不敢換工作,因為不是光看薪水的多少,還有許多其他的條件。
想當大老闆,那種很大事業的老闆,或許他看到我傳統的那一面,除了家事能幹外,也可以、願意協助他。他上班了幾年,自己創業的時候,我也真的協助了他好幾年,直到育嬰假結束,將事情交給他的姪女,我沒再管了。
自己開公司,太太帶著孩子去公司上班,坐鎮,那是他的理想,最完美的狀況,我說我帶孩子都來不及了,怎麼工作?
「有人傾向逃避,有人願意去追,即使二人都很焦慮,但如果二人都能夠在某種「互動模式」中得到滿足,其實他們的「彼此之間」就有一個有效的平衡存在。」
喔!他是逃避,但又有他堅持的地方;我覺得我的方法比較好,比較對,應該照我的方法做。
我想,我們2人都是固執,維持原狀,尤其他為了避免吵架,主張不要講話就沒事,我無從聽到他的想法,無法談論,而且,他對於人或事的成見,帶著固有的看法,談了也是白談。
亞斯人的吸收資訊,還有整理、表達等有困難,需要很久的時間,依自己的方式形成一個說法,形成之後就不再改變,碰到類似的情況時就拿出來用,不管人事時地物有什麼不同,所以他們的成見很多,沒有彈性。所以和他們談論是沒用的,因為他當下不能理解(尤其沒聽過的事情),或用他自己既有的成見去理解,有些事情我過很久之後,從別人的嘴裏聽到的,和我知道的差很多,就是他跟人家說的不只是事實,會加上他自己的想像和推論。這些事本來我很在意,後來覺得嘴巴在人家的臉上,我也管不了,他的家人也都這樣,就去胡亂說一通吧!
「這種千百種人相互搭配出的千萬種關係景緻,不才是社會的真實面嗎?」
要分手了,才知道在關係中時,有這些、那些的問題;要離婚了,才會回想、檢討可以更好的地方;我媽媽不會講話後,我才明白我們一直覺得很困擾、她很奇怪的地方,只是已經沒辦法跟她說,跟她有比較好的互動了。
有人不明白之前可以改善的地方,沒有改變、改善,碰到下一個人還會是一樣的;有人明白了,改變了,就比較不會重蹈覆轍。
我寫女同志小說,是以異性戀的身分寫的,是為了讓女同志出版社接受,在故事中加了女女的戀情。在出版的過程和新書發表會中,我覺得我寫得不錯,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我是嗎?開始去探索。
探索了3年。2010年碰到前女友(2009年和先生分居),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和她在身體上很愉悅,彼此都很滿足,但是不能談。她很高興,她跟我什麼都可以談,可是我想談的都不能談,她沒興趣,或是不懂。而且她的很多方面跟我先生很像。
那時候我在學諮詢和自我療癒,跟老師說,老師指著我說:「妳自己的問題沒解決,碰到的下一個都會一樣。」當時我不知道我的問題是哪些?到現在也還是不能很清楚說出來,只知道要一直修正就是,發現了就修正,不斷往前走就是。
和前女友就享受可以享受的部份,性,一週一起生活幾天,去旅行等,頗愉快的。
和她在一起不滿足的部份,我要一直忍耐下來,壓抑嗎?考慮了很久,又去參加開放式關係讀書會,決定我要開放式關係,跟她說,我們之間沒有不好,只是我的的滿意度比較低,想要有其他的關係。
她不能接受,不能理解,吵了3年。尤其後來改由她來台北,參加我辦的活動,對於她的要求和希望也增加,同時也發現她比較多不能的部份,裂縫越來越大。終於有一次她來台北,我的感覺不一樣了,她回去後,我提分手,只是她還是繼續來台北,將我們打算要做的事情做完。
好吧!我一開始就知道的問題,不去碰,不去討論或改善,分手是必然的,要不如果採用開放式關係的話,也可以繼續維持。事後覺得,我那麼做(忽略,不去碰,不去討論或改善)沒有不好或不對,至少享受了幾年甜蜜的時光。
一個人不可能(很難)滿足我所有的需求,我也不可能全部滿足對方的需求,現代人對於關係的品質要求比較高,開放式關係是目前知道的比較好的方式。
希望不用再說了。才怪。
(2024.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