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學會墊起腳尖的方法,這讓你行走時不致疼痛。面對生命時,你將自己放在年少聆聽的流行歌曲中,你恍然有了另一種人生的錯覺。
這些年來,你自我鼓勵,捏造、改編,或許你只是戴上玫瑰色的眼鏡,但無論如何,你終究賦予那些沉默別樣的意味。你終究願意深潛,願意承擔,直面失去時不再是一枝潮濕、欲燃而不能的火柴,你終究遠望,停駐後,繼續向前。讓自己的生命在斷裂、急促的呼吸無限延展,延展至再也看不見的未來,慢慢將自我的消失從選項移除。
你曾經虔誠形構,探問,並且懷疑。想像中的所有人都對你感到失望,淡淡地輕賤,不停留,你也並不掀起波濤,甚至無一點漣漪。苦苦地逃,天啊,真的分不出來這究竟是你的自怨自憐,還是其實有所依據,其實人們的眼色正確地說出了你的面貌。然而祂是沉默的,祂的暗示有時殘忍,緩緩地告知你,祂也一概無知。火焰燒完了木頭,最後一個冬天過去了,白霧盤旋,消散,沉睡的一切將清醒過來,很不願意,但活下來。
在交界處凝神等候,淚水掉下,做好準備的人,什麼都不怕。
祂終究也會失卻祂的示字旁,你會擁有一個可供言語的對象,但你不再懇求,不再絕食懺悔,你當然不以人們的觀感決定今晚能不能睡眠、決定夜裡凝望的時長。正如你今時今刻,相信有一個人不只愛你,還不傷你,你相信他的存在,他相信你的善良比你更甚。在一個人經過的秋日街道上,你淺淺地困惑起來,你有點心疼自己,並相信自己無比善良,手心握拳,心裡滲一點血,得出一個結論,也許遇見的每個人都蠻好的,只是不小心傷了彼此而已。你在小事上赦免自己,也希望別人赦免自己,不要像你一樣那麼多年記得那些該死的小事,只像你,輕微地鬆了手就好。
慢慢地,那些生活距離你已經很遠很遠了,所有的困惑褪去本有的朦朧,露出皮膚與血管的顏色。
書桌前,窗外,風轉涼了,前年相遇的季節將臨了。此刻的心靈似也是能容許當時的少年,生長,經過,因終究沒有人知道後來的故事。
記憶中那一條街,加快的步伐,少年飽滿、而致回望的自我意識,秋日裡一雙熾熱的眼,緩緩眨動。風滋養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