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6|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雲中誰寄錦書來?都怪該死的網路!

舊家的房間,約莫六坪大小。承載了我從國小童年起一直到搬離後三十多年的生活軌跡。

 

離開以後,有將近十年的時間,滿滿的回憶,就只是封存在那樣小小的空間裡,靜待時光分解。

 

分解掉的,是碎成渣的塑膠分頁資料夾。是被衣魚啃得歡歡的一些紙片。

 

我有一個抽屜的空白信紙和貼紙,大概是國小到國中這段時間累積出來的成果。

 

還有另一個五斗櫃的大抽屜,裡面有一包一包分年份裝袋的信件與卡片,從國小時期一直到大學,最後一包是2000年。

 

可惜不是葡萄酒也不是女兒紅。

 

我望著打開的抽屜,有種近鄉情切的焦灼,既無法一口氣乾脆全部丟掉,也無法一封封拆開重溫。說不定有些名字早已沒有印象,但我記得當年那些青春摯交,我們互相寫信傾吐生活中的迷惘,卻在生命的某一個轉角不再緊握彼此的手……

 

她們如今安在?

 

會像我一樣偶爾在腦海裡滑過她們般的掠過我的名字嗎?

 

過往的時光太過濃烈,觸碰它們令人有種呼吸困難、暈眩之感,我怕自己會溺死在記憶的長河,但我可不是屈原,無須縱身汨羅江。

 

深吸一口氣,我找來紙箱,把它們一股腦放進去,暫時眼不見為淨,現在可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哪!

 

只是2000年後,我幾乎很少再收到朋友手寫的卡片或是信件了。


都怪該死的網路!

 

我不再坐在案前精挑出一張帶有詩意的信箋,用飛揚的字體,寫一封信給朋友們。我家的信箱,也不再有朋友寄來的卡片或信件。

逢年過節,我也不會再去文具店大肆挑選一堆賀卡。

 

小時候文具店有很多一張十元的賀卡,現在去誠品買一張要上百元。

 

我還有那一整個抽屜空白又精美的信箋,它們尷尬的沉默著、等待著,我卻失去了傾訴的對象。


都怪該死的網路!

 

我只會用email處理工作的事情,以及收到氾濫的垃圾廣告訊息。

社群的軟體,從早期的msn、icq、skype到現在的 Line、messenger…

逢年過節,我越發懶得主動傳送問候的貼圖,只有被動禮貌地回應……

漸漸的,廣告促銷訊息佔滿了我的Line、私人email、FB……

 

我只是消費主義下的一個獵物,一塊令行銷人垂涎的肥肉、一隻在池塘中等待上鉤的蠢魚。

 

都怪該死的網路!

 

我漸漸失去原本作為「人」的溫度。

但我想我並不是唯一失去溫度的。肯定不是!

 

那些還在我的社群軟體朋友名單中的,我們也鮮少彼此問候。

那些在我社群軟體朋友名單中但我已經忘記他們是誰、怎麼認識的?也不會再尷尬的問候。

 

久了以後,連原本熟悉認識的一些人,關係也像那個經過時間分解的塑膠資料夾,碎成一地渣了。

 

就是要怪該死的網路!!!


讓我們忘了與人交往的美好,心心念念的牽掛,紙短情長的幽微。

 

1980、1990年代買下的信箋,在2024年依舊維持著詩意的身段,彷彿它們生來就是要傳遞人們的思慕。

 

我想起李清照的《一剪梅》,九百多年前的思念,穿越了將近千年的呼喚著……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美!寫得真美!

短短72個字,硬是勝過我上千字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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