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他是永動振翅的蝴蝶：《白南準：月亮是最古早的電視》我們處在他所預見的未來｜院線電影

2023年入選日舞影展的紀錄片作品《白南準：月亮是最古早的電視》，由韓裔美籍導演阿曼達金歷時五年的研究，完整收錄這位錄像藝術之父的大量作品，更邀請到《夢想之地》當紅韓裔美國演員史蒂芬連，作為本片的旁白口述他的文字紀錄，穿插著白南準徒弟、激浪派成員以及當代行動藝術家的訪談。白南準的一生不只是「韓式炒飯」（片中戲稱），更是電影開場電視機裡那隻永動振翅的蝴蝶，一如他對世界留下的開創性科技預言，他夢見的「資訊汪洋」正是我們現在每日無法脫離的「網際網路」，也是那通往世界各地的電子高速公路。

《白南準：月亮是最古早的電視》生動的敘事剪輯帶著白式幽默，像是：他會多國語言卻沒有人聽得懂，本片則讓觀眾能夠理解他的創作語言，進而接收他的藝術理念，靈巧的配樂更是幫忙重現了一場場的「數位幻景」。本片的取名也相當有意思，導演將適合的題名分成三張紙條，在受訪者的見證下抽出其中一張，即是現在觀眾所見的「月亮是最古早的電視」。為何月亮是最古早的電視？這就得提到他第一個個展中的「電視」系列作品，他將電視機拆解改變螢幕中的影像，歪斜、扭曲甚至不成模樣，參觀者都能夠主動改變影像，提高了創作的互動性，其背後的意義是他認為電視對觀眾來說是單方向降落傘，由上傳遞至下方，作為觀眾的我們卻無法朝天上回應。 「回嘴就是民主的意義。」白南準記住了這份想對電視「回嘴」的心情，使用磁鐵等工具，去攻擊破壞影像的神聖性與權威性，進而達到控訴的目的。那麼月亮為何是最古老的電視？因為人類存在的幾千年以來，總盯著這顆天上的衛星看，因此白南準將月相變化放進了電視機裡，紀錄片導演則將白南準一生的陰晴圓缺放入電影裡。

對筆者來說更有魔力的則是他的《電視佛》作品，將佛像擺在電視機前，架一個鏡頭拍攝佛像，銀幕裡則出現佛陀的鏡像錄影，「佛是看人，不會看電視的。」將東方哲學置入西方儀器中，足夠簡單能讓觀者引起思考，白南準因著這系列得到了「錄像禪師」的封號。事實上，開啟他的「禪學」之路，則是當年到德國舉辦演奏會的前衛藝術家約翰凱吉，約翰凱吉以禪宗手法使用易經八卦作曲，觀眾聽不下去一一起身離場，唯有第一次聆聽的白南準主動留下來，日後兩人更是成了知心好友。對於紐約人來說，白南準不只是名韓國人，更是一名「東方人」，他卻不願回到故鄉韓國，因著他從小的政治覺醒（13歲轉向共產主義），厭棄那斂財的生意人父親，否定自己出生的在這個家。離開了韓國34年後，竟因著衛星作品《早安，歐威爾先生》，白南準被受邀回到韓國，驚人的是那晚竟有680萬韓國人同步觀看，他如同國民英雄凱旋而歸，甚至回去老家到父母墳前祭拜。他晚年更是致力於將舉辦雙年展的風氣帶回韓國，對韓國藝術具有相當程度的貢獻，他卻說自己死後只想將一部分的骨灰撒在韓國，他更傾向能將骨灰撒向世界各地，事實證明，他的前衛藝術確實獻給了整個世界。

白南準創造了未來影像風貌的驚鴻一瞥，如此高的讚譽背後，承載著「思考未來是藝術家的工作。」這一理念，他不只是名文化恐怖份子，更是數位時代的預言家，而身處當代的我們則幸福地活在了他所預言的未來裡。我們要記住的是，他對越來越進步的科技做出的反思，「科技不全然是人類之福，可能會是場惡夢。」美俄軍備競賽就是其中的案例；要記住他面對成敗時的價值觀，「我寧願事出有因的失敗，也不想出其不意的成功」；要記住創作時追求創新優於美學，「新比真更重要，新比美更重要。」白南準的思考實在太顛覆、太超前了，因而造就出這部散發無窮個人魅力的人物紀錄片，白南準謙卑地說是藝術造就了自己，因著這些科學工具，他得以開創不可思議的種種可能性，成為日後不少流行文化錄像的範例。「無所謂，至少我們做出來了。」《白南準：月亮是最古早的電視》電影也成功貫徹了他的精神。

🎶延伸聽歌： #當代電影大師 《#你大概能看到那畫面從你的電視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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