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29|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薩瓦滴清邁》愛是什麼?

越到高級的泰文班,老師上課方式漸漸從制式的講義內容走向開放討論,我很喜歡這種模式,大家練習用泰文表達的同時還能盡力闡述自己的想法,裡面融合了各種不同文化和思維,很有趣。 上課的主題千奇百怪,有時候每個人要上台介紹自己國家的鬼怪文化;有時候要和同學合作分享重要節慶;有時候全班圍坐著探討人生哲學,那天的主題是「愛與婚姻」,一個據班上男同學表示屬於女人比較關心但男人其實根本沒那麼在意的話題。 我認為愛和婚姻本身就沒有絕對關聯性,實在沒必要老是放在一起討論,泰國在這方面的思想到底還是比較傳統。反正上課嘛,主要是聽聽別人怎麼說。 老師首先問:「你們覺得愛是什麼?」 韓國大叔搶先說:「是永遠不要相信的東西。」 英國樂手說:「愛不會在你面前等你掉進去,是要共同努力創造的東西。」 雲林妹妹說:「愛會消逝,是有期限,不會永恆不變的東西。」 我說:「愛是大部分的人都需要,可是只有少部分的人給得起的東西。」 老師又問:「父母的愛、朋友的愛、伴侶的愛,你們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台中大姐說:「父母的愛是無私的,不會因為孩子做錯事就不愛了。」 混血妹妹說:「朋友的愛有底限,可能會因為一些事情就當不成朋友。」 新北妹妹說:「伴侶的愛必須小心翼翼呵護著,因為好像隨時會不見。」 聽到這個回答,我不禁為這個妹妹一陣心疼。一個不能讓你放心去愛的伴侶,還值得你去愛嗎?又或許這就是青春該有的樣子?年輕時的我也曾經以為隱忍自己的不安就能換到成全…。 但我想愛和身份其實應該沒有太多關係,也有不愛孩子的父母;也有情同家人的朋友;也有相敬如賓的伴侶。只要是不同個體,愛的形式和深度本來就不一樣,就算是同個人也不可能時刻保持等量的愛,對我來說,愛的曲線會隨著事件和時間在某個區間裡高高低低前進著,太張狂或太萎靡都不健康,維持不動的話就是死掉了。 老師再問:「你們相信一見鍾情或是命中注定嗎?」 大陸黑妞說:「相信!我曾遇過第一眼就覺得認識許久的人,但每次快在一起時就有事發生,最後沒成。」 幾位來自台灣的姐姐妹妹們也都說相信,還個個都有模稜兩可的經驗。 英國大叔說:「對男人來說,一見鍾情通常都會先想到性吧!」 一陣哄堂大笑。結論就是男生普遍不信女生則相反。 我一邊聽著大家的意見一邊暗自思索地點了點頭。 冷不防老師突然問我:「所以你信嗎?你也是女生。」 「呃…不信。」我略帶尷尬地笑了笑。 「那你還跟著一直點頭!你說說看。」 「第一眼到底能看到什麼我不知道,但那都是自己以為的。」我聳聳肩。 老師又問:「你們認為交往多久才適合步入婚姻?」 班上女同學一致認為兩三年就可以,只有我跟一票老頭都說至少五年。 英國老頭說:「時間久了遇到的事情才多,尤其遇到壞事才更能看清楚雙方適不適合。」 的確,時間和事件會不僅讓人更能看清對方,更重要的是看清自己。知道自己真正要什麼是窮盡一生的問答。 老師再問:「愛人和被愛,你們要選哪一個?」 幾乎所有人都選擇被愛。 我倒是說:「小孩才做選擇,我都要!夠愛你的人肯定會接受你去愛別人,不能接受的話他就會自己離開。愛哪有在公平的。」 老師笑說我很壞心。 但若真要選,我想我會選擇愛人。如果每個人都只想被愛,那根本沒有人會得到愛。愛人是主動的,可以選擇要不要繼續愛,好過整天擔心自己是不是不被愛。 一句泰國諺語是這麼說的:「心碎總比沒愛過好。你們覺得呢?」 幾乎大家都同意這句話。「那你們心碎的話會怎麼做?」老師又問。 同鄉姐姐說她會去跑步,讓汗水和淚水同時流得滿臉;韓國大叔會去游泳,「就算蛙鏡裡面一下就被淚水淹沒,也沒人發現我在哭。」。大陸黑妞則是離開傷心地,到別處去散心試圖喚醒行屍走肉的自己。 綜合大家的症狀,大概就是吃不下睡不著那樣。 我認為真正的心碎是人生之必要,不是無病呻吟虛張聲勢的心碎,是希望自己閉上眼睛就能死掉的那種心碎。一個見過自己心真正碎的人靈魂才是完整的。 「沒有心碎的愛情不是愛情,沒有心碎的故事沒有共鳴。」 老師要大家準備兩個問題輪流提問。 雲林妹妹問我:「結婚前後有什麼不一樣?」 「對我來說其實沒有。我們兩個結婚前就開始在國外生活,婚後也是,雙方的原生家庭並沒有過多介入。結婚這件事對我們的關係也沒有什麼影響,我們是怕個萬一才去登記,要是發生意外,身邊總得有個官方認證的親屬可以做決定。」 韓國大叔問我:「你覺得人為什麼要結婚?」 「有些人以為結婚是愛情的歸屬,是一個必然的結果;又有些人結婚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尤其在東方文化下更是如此,但這些其實都不是必須結婚的理由。我能想到最實際的原因,就是我們生活在法律如此規定的世界,有些事情就是必須有合法的婚姻關係才能進行。」 輪到我問大家:「如果可以選,希望自己或是伴侶先死?如果只能擇一,希望愛得深還是愛得久?」 大家瞬間倒抽一口氣,我的問題也太難了吧!「會嗎?」這是我真切經歷過的兩個問題。 那天夜裡聊到「誰先死」的對話我還記憶猶新,我們俩哭得淚流滿面。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先死。」因為他是一個太習慣表面雲淡風輕的人,只有在我面前他才敢流露悲傷。 「我要愛得深,刻骨銘心織進血脈融於唾沫裡那樣深。」找一個湊合將就同床異夢數十載的枕邊人我辦不到。心思細膩敏感如我,察覺對方有心事卻不願明說的隔絕感顯得更加悲傷。 所以我們什麼都聊,大事小事好說壞事。開心的難過的美好的醜陋的,都必須聊!不要期待對方會猜中,就像你也猜不中對方根本不想猜。嘗試主動讓對方看見自己的難堪與脆弱,努力成為彼此最放心的角落。即使有天人不在了,回憶還是會陪著我們繼續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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