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2/12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桔梗在巴黎的故事5

桔梗在巴黎的故事5

作者:老衲


徐浪的那記鑽拳來得快極,老衲那時不知形意拳的厲害,不敢貿然招架,腳下一轉三角步,便往側邊躲去。

先師在教心意六合拳的時候,極重「手眼身步」四門的配合,決不允許「只躲不打」或者「只打不動」的情況發生,所以老衲腳下一邊踩三角步向邊躲閃,手上卻也毫不停歇,一個翻身,順手一記虎擺尾便向徐浪的頭上掃去。

那虎擺尾是心意六合中的一項絕技,大開大闔,以功力硬攻為主,將整條手臂當作是一支棒球棒一般橫向掃去,一般習慣拳頭打點的拳手,很難對應。

說起來遲,可那片刻卻是電光火石,老衲向右一踏,一迴身右手虎擺尾便已隨心意而動,向徐浪的頭上掃將過去,只聽砰得一聲,那徐浪雙手交叉護在頭上,硬生生地蹬蹬蹬退了三步,原來是他硬架吃下了這記虎擺尾。

徐浪雖然硬吃下這記虎擺尾,但他的雙手看的出來已微微顫抖,虎擺尾這把,合雙手之力化為一把合勁,那力量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皺起眉道:「這甚麼怪招?」

「心意六合拳,是形意拳的祖宗,號稱古典打架之王的拳法。」老衲笑道:「怎麼樣,還敢繼續打嗎?」

徐浪哼了一聲,並不答話,前手伸起試探,卻將手肘盡量靠進身子;顯然的,那下虎擺尾收了先聲奪人的下馬威之效,他將防禦的功架縮回一半,想在客廳裏以短打決勝負。

老衲那時在腦中閃過好幾種戰術,以心意六合來說,遇到這種短架防禦的拳手,最好的辦法便是用左右調步去試探他的重心,如阿里的蝴蝶步般繞起圈來,將他圍在中心來打;不過這種戰術適合在空曠野地上執行,在傢俱桌椅重重的客廳中,並不合適。

在心意六合拳的體系中,將所有的打架場景預先都分好了策略,有些傳承說那叫做「鑽翻藝」(以低打高)與「罩藝」(以高打低),其實遠遠沒有那麼片面。

在心意拳的角度,距離分為「一步圈」、「兩步圈」、與「三步圈」,分別對應的是一步可達的距離到兩步到三步;而這種古典武藝也並沒有「腰下不打」的規則,所以在高度上,也分成了高中低的三段式打法。

說起來複雜,不過其實老衲只思考了一彈指的瞬間,便已決定戰術。

老衲笑道:「你不上,俺就先來!」語罷不待回答便用一招斜向大劈劈過去,腳下配合著起刮地風腿踢。

那手上的斜劈與腳下的刮地風是雙點齊攻,徐浪不知怎麼反應,只得手上劃一個圈,腿上一縮,便往後退去。

老衲不等招式用老,手上一變勁,身子一縮蹲,手上便換成雲遮日月的把位,同時雙雙掃他大腿與腹部。

這次上下齊攻徐浪來不及架,只能身子團屈手肘下撤,擋住了腹部這一下;可是腿上終究是來不及顧,硬吃了老衲的小臂一下橫掃,摔入沙發中。

老衲的小臂骨不吹牛,當年在野外的大樹林中下了十年寒暑的硬功夫;給老衲的小臂骨掃上一下大腿,效果差擬中了一下泰國拳的橫掃腿。

那徐浪十分要強,一摔入沙發,隨即便彈起身來站直,可惜大腿不聽話,硬是一個踉蹌,才又站直。

老衲見攻勢得手,立時收手,敲釘轉腳,長笑一聲道:「怎麼樣?按點到為止的傳統式比武,應該算俺贏了一手?」

徐浪哼一聲,語氣透著些許不服,道:「蹲下打人,這算是哪門子怪招。」

「驚上取下,騰左擊右,這是最正宗的打法,哪裏算是怪招?」老衲雙手一攤道:「如果是聖火令上的口訣:『應左則前,須右乃後』——那種不規則不對稱的打法,那才叫怪招哩!」

桔梗雖不懂武,可小時候常常看老衲與彤九比試,還有朱四爺爺的教導,她在旁卻也看出了一些門路,說道:「老衲你現在的身手......似乎與小時候大不相同......」

「俺以前用的是三路拳法*中的散招、太極拳、與生生功*的內勁,其實參和起來無非是手法步法最多加上勁法而已;而心意六合拳給俺最大的領悟,便是關於『身法』的領悟。有了身法,才知道武俠小說中那些『身子如一支箭竄了出去』,又或者是『楊過怎麼在古墓斗室中練天羅地網勢』、還有『張無忌鬥三神僧時撥開黑索,借力一提一送,身隨勁起,颼地一聲身子直衝上天』等等場景,是如何結合到現實武功當中的。」

說到武功,老衲總是忍不住瞎吹大氣,吸人目光,抓人眼球,旁參武俠小說以做實證來達到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

桔梗嗤了一聲笑出來,道:「老衲你胡說八道的個性,還是一點沒有改,難怪人家離開你。」

老衲眼球一轉,斜睨著桔梗,回道:「妳說的『人家』,是指俺的前妻?還是其他的甚麼人?」

老衲這一問桔梗還沒回答,徐浪卻已沉聲打斷。

「老衲,我們重新再來打過。」徐浪道,接著式子一擺,便做勢要上。

老衲急忙雙手亂揮,道:「停停停,不打了!浪子你再來就是打死俺、俺也不跟你打了!」

徐浪雙目圓瞪:「你......」

老衲搶話:「這又不是打麻將,贏了不能走;再說剛剛俺贏你一手的彩頭,你還沒兌現呢!怎麼打?武林當中可從沒聽說這規矩,哼哼!」

「甚麼彩頭?」徐浪皺眉,一臉疑惑。

老衲悠悠地道:「剛剛街頭那幾個街頭的黑人混混,說你搞大了他們女幫主的肚子,俺雖然不會法語,可是桔梗都通通說給俺聽了。」老衲拍了拍屁股,在客廳裏拉了張矮凳坐了下來,二郎腿翹起,又道:

「本來清官難斷家務事,你與桔梗的事俺是不該過問;可是在法國惹上黑人幫派這事情實在非同小可,你若不清清楚楚地交代明白,俺可真怕你把這事攪和到桔梗身上,那麼......」

老衲心思想著應該如何措辭,偷偷望了桔梗一眼,卻發現她全心地看著徐浪。

老衲嘆了口氣,道:「桔梗再怎麼說,都還是俺的好朋友,可不能這樣讓你欺負。你今天若不交代清楚你與那黑人女幫主如何勾搭後續又要如何善後,俺便要學程門立雪、二祖求法,今晚就坐在這裡跟你耗,不走了!」


*註:三路拳法請見慕容前輩的陸路水路山路拳法的故事。

*註二:生生功請見朱四爺爺的生生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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