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子恆,是林可如的哥哥。
幾個月前,我的妹妹經歷了一場嚴重的運動意外,脊椎骨折,住院期間她痛苦不堪,但她一直忍耐著,試圖用微笑安慰我們。
我知道她其實很害怕。
那段日子,我盡可能地抽空去醫院陪她,講些無聊的笑話,或者分享一些外面的趣事。
只希望她能從那間白色、死氣沉沉的病房中分心,哪怕只有一點點。
她總會勉強笑著,但我知道,那笑容背後藏著多少痛苦。
當她終於康復出院的時候,我幾乎比她還要高興。
為了慶祝,我和家人精心準備了一頓晚餐。
我買了她最愛的冰可樂,還記得她小時候每次喝可樂時,那種滿足的表情。
那是一段我想再現的美好時光。
但那晚,事情開始變得奇怪。
我打開可樂,倒了一杯,喝了一口,隨即皺起眉頭。
「這味道好像不太對啊,會不會壞了?」
爸爸和媽媽也試了一下,紛紛點頭附和。
那味道有點怪,酸中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異樣。
可如卻笑著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有什麼問題?我覺得味道很正常啊。」
我和家人對視了一眼,心裡隱隱感覺不安,但我們誰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草草結束了這頓本應快樂的晚餐。
那晚,我依然記得她上樓時的背影,似乎輕鬆了許多。
我心想,也許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吧。然而,現實比我想像中更殘酷。
深夜,我們聽到媽媽的尖叫聲從浴室傳來。
我衝進去時,只看到妹妹的身體沉在浴缸裡,四周彌漫著濃重的蒸汽,空氣中帶著一種讓人窒息的悶熱。
我試圖把她拉起來,心裡卻清楚,她已經走了。
醫生告訴我們,她死於煤氣中毒。
當時熱水器洩漏了一氧化碳,而她完全沒有察覺。
為什麼她沒有察覺?這個問題讓我無法釋懷。
直到後來,醫生解釋說,可如在住院期間可能使用了一種藥物,導致她的嗅覺和味覺出了問題。
我猛然想起那瓶可樂的味道,頓時一切都說得通了。
是我的錯嗎?
如果那天我更堅持讓她檢查自己的感官問題,或者直接把那瓶可樂丟掉,事情會不會不同?
我開始反覆回想和她相處的每一刻,無論是開心的還是痛苦的,都像被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甚至懷念她住院時的抱怨聲,那種小女孩般的任性。
現在,我再也聽不到了。
媽媽總是哭著說,她早該注意到可如吃飯時的異樣,而爸爸則不停責怪自己沒有定期檢查熱水器。
我知道,這不是誰的錯,但我們誰也無法原諒自己。
如今,每當我經過那間浴室,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彷彿能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影子。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寧願放下一切,去更用心地守護她。
但現實是無情的,它奪走了我的妹妹,帶走了我們家的一部分。
我只能帶著這份遺憾繼續生活,試著讓她的笑容活在我們的記憶裡,永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