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陰謀論
新冠肺炎、網絡治理規定與清朗政策
中國於2019/12/15推出《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換成大白話的說法,就是只准「報喜不報憂」,只准「講政府好聽話、不得講壞話」,此次網絡新規可謂中國進入互聯網時代以來,最為嚴厲的一次。
2019/12/20,中共發布通過該法規的宣告,並宣布於2020/3月開始實施。
2019/12/30,新冠肺炎的第一槍由已過世的李文亮醫師示警,他於2019年12月30日在微信與同行交流,認為一位患者冠狀病毒感染確定,而該病毒可能出現人傳人現象,12/31,李文亮被醫院約談,隨後應要求寫下了一份自我檢討書,2020年1月3日,他因「在網際網路上發布不實言論」而被武漢當局訓誡。
2020/1/9,中國官方宣布疫情,隨著疫情擴散,武漢封城,而關於疫情的各種討論自然在網路流傳,但此時對疫情的討論受到嚴格審查,微博、微信、知乎等平台加強內容審核,封鎖涉及「隱瞞疫情」、「管理混亂」等敏感話題的討論。
官方加強對輿論管制,而「翻牆」連外網的管控也更嚴格,許多VPN服務遭到更強的干擾或封鎖、「長城防火牆」(GFW) 加強監控,對於頻繁連外網的用戶可能進行「流量限制」或「IP封鎖」,部分ISP(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電信)加強對VPN協議(如OpenVPN、WireGuard)的識別與攔截,也因此連不上AO3 、老福特這種非正規網站,根本不足為奇,並非AO3被封鎖,而是大陸連不上而已,就這麼簡單,今天我根本就還在連。
然而輿論上升成「肖戰粉絲舉報AO3、害這個裡面有作品得過星雲獎的獨立網站,被端掉等」謠言,而一堆人跟風開始恨,一人一句罵肖戰,就這樣肖戰背上「吃飯罵娘」的十字架(指靠耽改劇走紅,卻毀同人圈)
當然中國官方不至於那麼閒去製造一個藝人的負面新聞,但恰逢此時有這樣的新聞來為輿論轉移焦點,何樂而不為?畢竟肖戰是當紅偶像,有他的話題流量不會少,年輕粉絲又容易被煽動,於是官媒出動了:
官媒下場
最高人民檢察院主辦的《檢察日報》在2020/3/11以兩個版面,連發五篇文章,總結、評論這一事件。第5版(法治評論)[25]文章是《肖戰事件:是否曲直如何評說》[n]和《不能任由粉絲喜好毀了同人文化》[o]。第6版(法辯)[25]文章是《肖戰事件:沒有勝利者的戰爭》[p]、《評判肖戰事件的兩個維度》[i]和《「同人小說」涉及的法律問題》[q]。
這些文章其中一篇評論直指肖戰本人及其團隊是這次網絡暴力事件中最需要承擔責任的一方,更稱「漠視自身社會責任的偶像,都是失格的偶像」,堂堂官媒居然下場以五篇文章,評論一位沒有犯法的藝人那點娛樂圈破事,還稱讚起同人文化??
同人創作是文藝創作的重要溫床,而作為真人同人作品的《下墜》遭到粉絲反對可以理解,惟粉絲顯然沒有認識到,即便這樣於肖戰來說也不全都是無益的,反而採取了過激的抗議行為。即便侵犯名譽權,也只能肖戰自己提起訴訟,而非由粉絲越俎代庖。
矛盾的是,3/14檢察日報社長趙志剛又在個人帳號發表文章,表示《下墜》確實對肖戰構成了侵犯,「肖戰粉絲的舉報不僅沒有錯,還是法律法規倡導的共同營造綠色網絡空間的值得鼓勵的行為」,這一行為「淨化了網絡空間」。
官媒:《解放日報》發表文章《追星是為追求美好,而非囿於「飯圈」越活越逼仄》。此文認為,粉絲行為,偶像買單。而粉絲造成的後果,則要肖戰一起承擔。但肖戰的粉絲高達幾千萬人,他既非法治機關,又不是父母老師,他要怎樣為幾千萬人買單?就算他能喊停小飛俠與CP粉,難道也能喊停王一博粉絲或同人圈嗎?根本不可能,但官方的意思也很清楚,不管怎樣肖戰就得為這些事買單了。
官媒下場,後續的輿論更是撲天蓋地的罵肖戰,我覺得這就是中國政府最矛盾的地方,官方是你們訂的,決定關閉AO3的又是官方,結果是要一個出道沒幾年的藝人買單,說粉絲過激是你,說舉報很好又是你,是在?
事件風暴的肖戰本人成為了一個去人格化的符號與靶子,承載著網民對當時封閉又人心惶惶的環境的憤怒、對飯圈過度應援的不滿,或只是吃飽閒著罵個兩句出氣都好,所以肖戰不能大喊冤枉,要求清查黑粉ip看對家到底有沒有下場,同樣飾演耽改劇CP,龔俊、張哲瀚這對就由張哲瀚被封殺收場,而張哲瀚自己說,之所以消失是因為被前同事陷害,這也很明顯說誰了。
肖戰跟魏無羨一樣,遭到不夜天
以肖戰的聰明,相信他也心知肚明(或者有人跟他談過了),必須說在整個事件中,我認為肖戰都是頭腦清醒且沈穩的,他沒有沉不住氣罵人、買醉、開酸...能扛住有人幫他做遺照、說他死了、到處說他差...,這樣的人絕對是當老闆的料。
2020年7月,中共又再次發布所謂清朗政策,總而言之就是管理追星行為,至此肖戰工具人的身分告一段落。
遲來的補償
肖戰上了十字架,幫中共當局轉移疫情期間的砲火,自然是受了委屈,相信「上面」也是看在眼中,而且肖戰本人也確實長得好、人品也不錯, 在事件後,他的資源變得更主流了,2020/8,他主演的王牌部隊開拍,這可是共產黨「建黨百年獻禮電視劇」,而後主演央視製作的「夢中的那片海」演軍人、主演中國電影製作的射鵰英雄傳:俠之大者,作為中國政府的文化戰略機構之一,中國電影與政府緊密合作,配合國家影視政策,推動電影產業與文化輸出,如果肖戰沒有得到官方認可,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主演,但由於227事件,又被所謂的黑粉刷一星。
我絕不是否認肖戰個人的能力無法得到這些,反而我認為,如果能在更自由的環境下,他不止能得到這些,長相、身材、演技、談吐..不管在哪個國家,他都會是一線明星,但在那個當下被拉上十字架,被捲入權力與利益,沒幾個人願拉他一把、幫他說話,他又能有什麼辦法?而現在已經是權衡利弊後最好的結果,至少他還待在頂流位置,且資源還是不錯。
最後,總歸還是得回到那個老生常談的問題:這到底是一場「剛好順勢而為」的偶然,還是有人「精心布局」的必然?又或者只是一出利用偶像與粉絲之間的複雜關係,加上社會輿論與網絡管制,編織出的巧妙「工具人」劇本?看起來每個環節都恰巧卡得非常準,可仔細想想又似乎能用「時機湊巧」帶過。也許很多事本來就說不清楚,也沒人真想讓外界搞清楚,反正官方立場也一直擺在那;而被捲進這齣大戲的藝人,要的可能不過是好好拍戲、賺錢、活下去,偶爾還得努力維護粉絲、討好媒體、照顧各方情緒——在複雜權力結構面前,個人到底能做多少?
所以究竟是陰謀還是意外?我只能說,信者恆信,不信者也不會改變看法。但同時保持一點懷疑、保有一點客觀,或許才是面對的最好方式——畢竟,那是一個奇幻國,不適用一般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