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盯著手機螢幕上的新聞標題,指尖微微發抖。那場並不存在於記憶中的車禍,傷亡數字一次比一次刺眼。
「今日清晨,本市發生嚴重車禍,傷亡人數超過五十人。」
新聞畫面裡,殘破的車輛、驚恐的民眾、救護車的鳴笛聲,真實得讓人窒息。而車禍的地點,正是他剛才穿越回去的街區。
他重新撥通了林語的電話,仍是冷冰冰的語音提示:「您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手機滑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屏幕上的新聞畫面如潮水般洶湧,幾乎讓他窒息。
「這一切……是我造成的嗎?」
陳奕瞪著手中的懷錶,指針緩慢轉動,停在十點零七分。那聲鐘鳴彷彿還在耳邊迴響,低沉而詭異。
客廳裡的燈光忽然閃爍起來,空氣冷得異常。茶几上的銀色徽章在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澤,雕刻著奇異的符文與指針圖案。
陳奕猶豫片刻,終於撿起徽章,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彷彿有什麼東西侵入了腦海——
短暫的眩暈,記憶片段如走馬燈般掠過。
廢棄的鐘樓、滿地灰塵的古書、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鐘樓的最高處,手中握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懷錶,眼神冰冷。
等他回過神時,手心已滲出冷汗。徽章的背面多了一行細小的字,幾乎要湮滅在刻痕中。
「逆光,午夜鐘樓。」
雨絲細密如針,刺痛肌膚。午夜的街道空蕩無人,舊城區的廢棄鐘樓矗立在黑暗中,窗戶破碎,鐵門半掩,像一頭沉睡已久的野獸。
陳奕推門而入,腐朽的木板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幽暗的走廊裡,牆壁上掛著早已褪色的畫框,時間凝結在陳舊的氣息中。
逐級而上的樓梯,彷彿無盡頭的螺旋。
踏入鐘樓頂層時,冷風迎面撲來,帶著濕潤的霉味。破碎的窗戶外,整座城市沉浸在朦朧的雨霧裡,宛若一場未醒的夢。
那個男人站在鐘樓的邊緣,黑色風衣隨風獵獵作響,手中握著與陳奕一模一樣的懷錶。
「我知道你會來。」男人的聲音低沉,背對著他,指針的微光映在他的側臉上,眼神冰冷如夜。
「你到底是誰?」陳奕強忍住顫抖,盯著對方的背影。
「我是時間的守衛者。」男人緩緩轉身,銀色徽章在胸前反射出冷光,「你不該打開懷錶。」
「你所做的每一個改變,都是對時間線的侵犯。」守衛者的聲音沒有情感,像冰冷的機械,「懷錶的每一次啟動,都是在削弱時間的平衡。繼續下去,整個現實都會崩潰。」
「我只是想救她!」陳奕幾乎吼出聲,指節泛白,指針的微光映在他緊握的掌心。
「拯救她,便是毀滅更多的人。」守衛者的目光如鋒刃般刺入他的眼底,「你以為那場車禍是巧合?那是時間試圖修復裂縫的代價。」
「可我不能失去她……」聲音沙啞到幾乎聽不見。
「你已經失去了。」守衛者冰冷地打斷,銀色徽章在掌心翻轉,指針停在十點零七分,「如果你還想挽回更多,便把懷錶交出來。」
陳奕握緊懷錶,指針微微顫動,彷彿在低語著某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不,我不能……」陳奕後退一步,眼神掙扎。
守衛者微微皺眉,眼底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愚蠢的選擇,你會後悔的。」
話音未落,陳奕已轉身衝下樓梯,懷錶的指針瘋狂旋轉,低沉的鐘鳴再度響起。時間的裂縫張開,空氣像被撕裂,回憶與現實交錯成刺眼的白光。
眼前的景象一閃而逝,重歸黑暗。
當他睜開眼,站在雨中的,卻不是熟悉的街頭。
舊城區的街燈亮著昏黃的光,行人匆匆,卻無人注意到他。懷錶的指針停在十點零七分,冰冷的金屬貼著掌心,彷彿在提醒著某個無法逃脫的輪迴。
街角的咖啡館亮著燈光,林語的笑聲模糊地飄來,帶著熟悉而刺痛的溫度。
這一次,他決不會再錯過。
陳奕大步走向咖啡館,門鈴的清脆聲響起,陽光灑在林語的側臉上,溫柔而遙遠。她抬起頭,目光相觸的瞬間,嘴角揚起熟悉的笑意。
就在陳奕跨出一步時,時鐘的指針猛然停止,空氣彷彿凝結。
街道上,行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林語的笑容僵在唇角,咖啡溢出的瞬間,凝固在半空。
耳邊響起低沉而無情的聲音:
「你已經打破了規則,時間會奪回一切。」
懷錶的指針猛然崩裂,玻璃碎片四散,刺入掌心的刺痛讓人幾近昏厥。
指針回到十點零七分。
陳奕驚愕地看著四周,街道上的行人恢復了動作,林語的身影卻消失在模糊的光影中。
一切歸於寂靜,唯有懷錶的鐘鳴低沉而緩慢,回蕩在雨幕裡。
第二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