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 Jim O’Rourke 在過去四十年間的高產創作,這位傳奇製作人兼創作者始終樂於嘗試新事物,儘管不常接受訪問談論自己的計劃,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竭盡全力投入作品裡,作為芝加哥實驗音樂界現代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O’Rourke 應該被更多人認識欣賞,僅僅將他視為團體中的配角無疑是對他職業生涯中卓越貢獻的忽視。
無論是作為製作人兼成員參與 Wilco、Sonic Youth 或 Gastr Del Sol,還是與前衛音樂作曲家如 Oren Ambarchi 和 Christian Fennesz 合作,O’Rourke 的作品總是充滿個性,然而他最廣受讚譽的音樂,往往是那些相對「傳統」的搖滾專輯。在這些作品中,O’Rourke 經常將另類鄉村(alt-country)、民謠(folk)與巴洛克流行(baroque pop)等影響融合在一起,創作出更具可聽性的專輯。
類似風格的作品,最早可追溯到 2001 年的經典專輯 《 Insignificance 》,展現了他作為藝術家的完美適應力,這一點從專輯的誕生過程中可見一斑,他在進入錄音室後,為自己設定嚴格限制,挑戰自己必須在短時間內完成專輯,最後從這七天中誕生的七首歌曲,至今仍被視為他最傑出的作品之一。
在 2013 年一次難得的訪談中,Jim O’Rourke 受邀與《 Filmmaking Review 》談論他的音樂生涯時透露:「《 Insignificance 》 是刻意以極快的速度完成的。我用了大約一週的時間寫歌、錄製、混音,算是一種挑戰。」 記者聽後感到震驚,無法相信一張如此完整且成熟的專輯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誕生。
那麼,如果這種風格對他來說如此輕而易舉,為什麼他沒有再回頭創作類似的作品呢?對此,他坦率地回答:
「我已經做到了我想做的事情。我確實可以繼續製作這類專輯,這樣的話,我的生活可能會比花一小時錄製一張充滿怪聲的專輯來得寬裕得多。我當時說過要再做一次這種音樂,但現在已經過了四年,我還是得做些其他事情來餬口。」
此外,O’Rourke 也談到了《 Insignificance 》 在發行當時的反響並不佳,只有少數人能夠理解其中的幽默感,而他甚至帶點輕蔑地稱其為 「那張黃色專輯」。專輯中的某些歌詞,透過刻薄又不討喜的角色視角來呈現,使人感到不適。而他之所以選擇這種敘事手法,並非是要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壞人,而是受到希區考克的電影 《慾海驚魂》以及其中「不可靠敘述者」(unreliable narrator)的概念所啟發。
如今,《 Insignificance 》 逐漸獲得關注,甚至被認為可能是 O’Rourke 最出色的作品之一。從同名曲中輕柔的鋼琴搖滾、〈 Memory Lame〉充滿犀利諷刺的歌詞到 〈 Life Goes Off 〉從溫和基調下突然變得混亂刺耳的結尾,專輯中的種種高光時刻讓它閃耀生輝。
《 Insignificance 》現已成為某種邪典,有著一群狂熱的支持者,甚至當合作夥伴在他移居東京後告訴他這件事,O’Rourke 仍然以一貫冷淡幽默的態度回應這個現象:
「我猜有一整代新聽眾不知為何開始喜歡這張專輯,我真的很高興,只可惜大概晚了十年吧。」